一道是传位圣旨,一道是给新帝指了一位皇后以保夏国安宁,而最后一道便是授予卞信,也就是卞锦程的爷爷二等建国侯并世袭的殊荣。
举国震惊。
正因如此,当今圣上夏允帝尽管不喜先帝时期的老臣,也不能明面上违抗先帝遗志,随意对先帝弥留之际还保护的卞家下手,因此,只要卞家人不做卖国求荣、造反这等大事的话,基本上是能保住自家百年荣光的。
接到先帝遗旨的卞信愣了半晌,便朝皇城的方向伏地痛哭,伤心到不能自已,直至吐血昏迷,醒来后精神与身体状况便大不如前,如今缠绵病榻将养已有近二十年。
不过,尽管卞信一直称病并没有在朝中领着实职,但作为两朝老臣,先帝时还深受信任,有不少举子进京赶考时会前来拜见请教,在朝中门生众多,在文臣圈子里也很有地位。
哪怕现在有敏锐之人察觉到了夏允帝的心思,不敢明面上再与卞家太过亲近,但当年的门生已经散布在各处,已成气候,便是如今文官之首的肖丞相也不能与之比肩,只是在不明真相的百姓看来,丞相的实权更大一些罢了。
卞锦程是3岁时跟在卞信身边的,当时的卞锦程聪明才智已经初显,三岁便能开口成诵,并对一些文章有自己的独特见解,尽管从幼儿角度出发的一些想法稍显稚嫩,却仍旧受到所有启蒙老师的感慨夸赞。
卞信不过简单考察一番,便眼睛一亮,感觉身体被注入了一番力量,当即便决定拖着病体亲自教导卞锦程。
卞锦程也不负卞信期望,九岁便考中童生,次年考中秀才,迟了几年后,在十五岁那年就打算参加举人考试,卞信毫不怀疑以孙子的聪明才智,不会拿不下解元之位。
全侯府上下都对卞锦程充满了信心,结果考试前夜卞锦程却莫名其妙发起了热,便又耽误了3年。
虽说当时卞侯府对外的说法是卞锦程夜里不慎着凉,但不久之后,侯府的大少爷卞锦聪就被罚了祠堂并挨了一顿家法,连周氏求到老夫人那里都没能让侯爷消气,众人心中便有了计较。
直到今年,考前卞锦程接触的一切都有卞锦程的亲母卞李氏亲手操办,才安安稳稳的考中了举人,且果然成了解元。
只待明年春天各地举子进京,便可参加春闱,只要过了会试,便有入朝为官的资格,便是将来不靠着侯府,也能别有一番天地,更何况卞信比起嫡子卞成延,更属意嫡孙卞锦程继承侯府。
想到这里,卞锦程心中轻叹,祖父期盼自己能考中状元,未尝不是弥补自己前朝时还未能参加会试就被各地起义打乱了计划,并且在后面被先帝纳入起义军的遗憾,只是如今卞侯府哪怕再低调,在一些人眼中也是锋芒太盛,若是自己当真考中状元,卞国侯府恐怕又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了。
只是卞国侯府已经低调了太久,若是继续这样下去,等新一任帝王即位,侯府也必将被边缘化,还不如做一番尝试。
“锦柔见过哥哥,给哥哥请安。”
前方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卞锦程的思路,抬头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,卞锦柔躲在阴凉处等候,见他来了,便连忙小跑过来福了福身,低声请安。
“怎么在这里站着,没有进屋子里坐吗?”卞锦程接过四又手中的伞,打在卞锦柔头上,两人并肩走着,温声问道。
此时天气尚早,日光也不算太晒,但对于爱美的小姑娘来说,还是挡着些的好,不然变黑了可要难受的偷偷哭上许久。
“刚刚哥哥院里的小厮引我去屋子里坐了,只是算着时间差不多哥哥快出来了,就早早出来等着,省的哥哥再遣人喊我一遍了。”卞锦柔轻轻侧脸看着哥哥,抿唇笑道。
吴姨娘平日里谨小慎微,对于母亲与自己也很恭敬,吴姨娘所出的这位四姑娘可能是年纪小,稍显活泼一些,但还是时时可见的谨慎,小时候被卞锦绣欺负了,也顾忌着不敢还手,只敢偷偷抹眼泪。
或许是小时候卞锦程无意见到并因为不忍心帮过她一次,卞锦柔对卞锦程还比较亲近,平日里绣个荷包,下厨做个点心都会记挂着卞锦程送来一份。
卞锦程心里熨贴,对这个妹妹也多了一份耐心。
说起来,上次母亲还与自己提过,锦柔已经到了看婆家的年纪,想来过不了一两年便会出嫁,不知道母亲会给她看个什么人家,平日里自己也可以帮忙看着些,若是哪次聚会上有合适的少年郎也与母亲说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