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一直走到出口。亚科夫按着冰冷的吸血鬼躲在拐角。他发现冯·布鲁内尔竟派了一整只小队来看守门口,火把让那里的街道灯火通明。“人太多了,”尤比小声说。“没有其他的路出去吗?”
亚科夫想,一定有。仓库,马厩…一间领主的住宅不可能仅一扇正门外无其他出口。他静静地听士兵的脚步声,估计他们的人数。亚科夫隐约想起,冯·布鲁内尔大人说自己有精锐军士一百人——这必定是个充满水分的夸大数字,但哪怕叫他一人对付数十个,也还是强人所难。
他感觉离希望就差一步,心焦如焚地转动脖子,在头盔下四处张望,打量所有门与通道。这时,一队拖家带口、衔着食物的大小老鼠从他们身后的地砖上窜出,吓得尤比浑身一抖,险些从亚科夫身上跳起来。“…抱歉,就是老鼠。”尤比嘟囔道。
亚科夫嗅到一些熟悉的味道——像是白天吃过的杏仁挞和鲱鱼派,加了肉桂与香叶的。他的头脑忽然灵光起来。冲着老鼠的来路寻去。很快,他便发现墙脚显出一个缺口——那是个老鼠洞,通向另一个房间,入口正在他们旁边拐角的门洞。
“这里一定是厨房。”他说着,拽着尤比起身。“厨房一定有通向仓库的门。”
他们拐进黑漆漆的门洞里,走下一小段台阶。亚科夫举着剑,并不敢点着照明的东西,仅剩的视野被黑暗填满。但尤比说,“我什么都能看见。”他走在前面,牵着亚科夫的手引路。“前面有扇门。”
亚科夫不知道自己走过哪些地方。他摸着黑,小心翼翼,生怕自己碰到些餐具碟碗,引来追捕。他的嗅觉穿过一层层食物、美酒、煤灰与香料的气味,像生活在地底的鼹鼠般,凭鼻子感知世界。尤比带他拐过不知名的障碍,不一会便停下。亚科夫听见他摆弄门闩,那里没上锁。咔嗒一声,光亮重新出现在那道头盔视孔的缝隙中。
那看起来像是仆人住的屋子,简陋至极。一位身强体壮的姑娘正背对炉火,面冲他们,睡在炉子边地上的稻草铺。她旁边是个破烂被褥,敞开着,看起来有人半夜从这离开过。
亚科夫屏着呼吸,不想吵醒屋里的人。他瞧见旁边的门被风吹得吱嘎作响——外面正下起雪,寒风从合不牢的门缝灌进来,叫那姑娘一个劲裹紧身上的旧毯子。他们悄悄冲着门边挪,打开门栓。门开的瞬间,细小的雪花卷到亚科夫头盔里,立刻叫内壁起了一层薄薄的霜。他从门边挤出去,发现外面是条极为狭窄曲折的小巷,没人看守。
他伸出手,刚接尤比从那出来,一大阵风冲着屋内便刮去,吹得炉火都险些灭了。炉边睡着的姑娘猛地打了个寒战,惺忪地睁开眼睛。
“我的主啊,你一定就是尤比。你还带着她的披肩呢!”她口齿不清地用匈牙利语说。“我一定是在做梦,都瞧见她的疯话…”
她很快又沉沉睡去。
尤比被亚科夫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。他回头瞧那房间最后一眼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