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梅尔一路上虚假地涕泪横流着,又将那炉火纯青的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。但亚科夫知道,这犹太人头上的冷汗要比眼角的泪水多得多。那些念经似的,他听不懂的语言的祈祷话语从破烂的楼梯一路被拖到房门口,和尤比发怒的挣扎一起缠得他难以控制。那匈牙利姑娘战战兢兢打开房门,将托盘里的食物和餐具放下,便立刻逃似的离开。
并不出意料的,这小房间其实就是个结实点的阁楼,墙是斜的,木头桩子打的地板吱嘎作响。不过上面铺着地毯,还有木头床摆在墙边,一个简易火炉在小窗子前,叫屋里不会那么冷。亚科夫将手上的两个“囚犯”丢进去。
“安静。”他将房门在自己身后关严,摸着门拴拴上。然后走近舒梅尔,揪住他胸口的衣服用力撕开。
那犹太人干巴巴的胸口除了零星几根毛发以外什么都没有。
“这是干什么!”舒梅尔吓得浑身发抖,但他的脸上一点泪痕也没有。亚科夫一松开他,他便直接躺在地上不动弹了。“我还能活着出去吗?我可算救过你的命!”
亚科夫没回答,他的胸口正闷闷地喘不过气来。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于是抓过尤比,将他的斗篷掀开,将他被塞进嘴里的那团布掏出来。尤比的头发乱了,弯着腰干呕了好一会才缓过来。“你不许再对我这么做,一次都不行!”他看起来气坏了,抬着脸死死盯着亚科夫。“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!你怎么敢!”
一边的舒梅尔惊呆了。他爬起来,下巴快掉到胸前去。“尤比,果然是你!”他问。“你绑架了尤比?你绑架了卡蜜拉夫人的孩子?”
“不,我是他的奴隶。”亚科夫回答道。他低着头,将尤比手腕上的绳子解开。尤比一挣脱,手指就直直指到他头盔上。
“瞧瞧你那态度,你在听我说话吗?待会我再来教训你。”尤比放下手指,又立刻转过脸去。“舒梅尔,真对不起。”他迅速理了自己的发型,愧疚地向舒梅尔道歉。“我绝对叫他下次不这样做了。”
这话让亚科夫听了想发笑。他在头盔下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舒梅尔抬起手,抓自己那羊毛一样卷曲的头发。“我需要解释!”
他们席地而坐,交流起昨天晚上的事情。
“我知道你向来不会和我随便开玩笑,尤比。”舒梅尔先是笑了,笑着笑着又窘迫地抹额头上的汗。“神啊,看来我还没做好窥探世界真相的准备!”
“事情就是这样,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…吸血鬼的事情。”尤比耸耸肩说。“母亲的头就在那包裹里。你要看看吗?”他正想坐到床上去,却发现这床是个稻草铺子,上面垫了层薄羊毛床单来伪装,并非先前在家中那种丝绸裹鹅绒填成的柔软床垫。他撇撇嘴,决定不用脱了靴子再盘腿坐在上面。
“不,谢谢…”舒梅尔脱力地靠在墙角,被震惊打击得无法起身。“我,我对这件事感到很遗憾,尤比…那毕竟是你的母亲。”
“这没什么的。”尤比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瞧。“你瞧,没了她,我就可以出来了。我早想看看外面。”
亚科夫静悄悄地瞥了他一眼,什么都没说。
舒梅尔的脸上出现一种奇妙的,不符气质的沉重。“那你们现在怎么办,要去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