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不到一点儿当年那副被祁昭逗一逗就脸红得手足无措的模样。
陆青泽也没立场这样说他。作为太子祁昭,他做过了许多梦,在梦里经过那么多事儿,他也没有当年那个还有闲心逗楚樾的心性了,更再也不是什么太子了。
陆青泽有一种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怅然感。
他检票出站,走出地铁站。一出站,他就下意识地走向地铁站外的一家粥店,想去买套小米粥的套餐回家吃。
转头刚要往店那边走,楚樾叫住他:“殿下。”
陆青泽回头。
“晚饭的话,臣会为您做。”楚樾说,“回家就好,臣会为您煮粥。”
……这也太勤快了,一日三餐全让他包了。
陆青泽干笑两声,点了点头。怕路人又觉得他神经病,陆青泽没开口说话,只是乖乖地调转方向回家去了。
出了电梯,到了门口,摁了指纹锁打开门回了家,关上了门,陆青泽把包一扔,张开双臂,用力地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哈欠。
出去当了一天牛马,陆青泽直接往沙发上一倒,有气无力地瘫了。
楚樾苦笑,为他关上门后,开口问道:“殿下想吃什么?”
“米粥。”陆青泽躺得十分安详,“配菜随便你。”
“臣知道了。”
楚樾回身去厨房里为他洗手作羹汤去了。
他倒是没有多忙,手一挥,厨房里的器具就立刻浮空飞舞起来,随着他无声的命令而自行操作起来。
陆青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,探头去看他忙碌的背影。
厨房里一阵咚咚锵锵响,红衣银甲的鬼将军在厨房里平凡地为他洗米。
陆青泽望着他忙碌,脑海里闪过今天楚樾在公司里对他下跪,求他把自己留在身边的模样。
楚樾为什么会觉得陆青泽会赶他走?
是从前发生过什么吗?
陆青泽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祁昭把他赶走的事,祁昭从来不赶他走。
那就是在最后的梦之后,发生了什么?
毕竟陆青泽有关前世的梦就只做到太子祁昭又被敌国抓走,被敌将按在城楼上要挟楚樾为止。
那之后发生了什么,陆青泽并不知道。
只是楚樾今天向他跪下时说的话忽然开始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回响,每一句话都十分刺耳。
陆青泽呆躺片刻,开口说:“我说。”
他一开口,楚樾立刻关上水龙头,回头看过来。
两人四目相对,陆青泽直截了当地问他:“我之前做过什么吗?”
楚樾怔了怔:“殿下何出此言?”
“你今天说的话就跟求我别赶你走似的,可我不记得我有赶过你。”陆青泽说,“不过之前的事我没全想起来,所以就问问你。是我之前,做了什么赶你走的事吗?”
楚樾沉默,而后摇了摇头。
“不是殿下对我做的。”他说,“只是我担心罢了,担心殿下又自作主张。”
“……我自作主张过什么?”
楚樾再次沉默了。
但这次他没有回答,只是对陆青泽笑了笑。
“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,久得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。殿下已经不必知道了,知道也没有什么用。”楚樾回过身去,继续给他做饭,“等到这次一切结束,就都结束了,这些事都会被我带走。往后殿下再入轮回,也不会被这些烂事烦扰。殿下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,现在没必要知道这些。”
……他一点儿都不想说。
而且看起来想瞒着陆青泽瞒到死。
还很努力地在和陆青泽划清界限。
有股很不祥的预感从陆青泽心底深处升起来。
看着他又开始忙碌的背影,陆青泽猜到了什么。
“楚樾。”
陆青泽再次叫了他一声,这次连名带姓。
正在用刀切菜的楚樾动作一顿。
他侧了侧头,侧眸看向陆青泽,没有应声,但在听他说话。
“你可别想着完事之后就一死了之。”陆青泽说。
楚樾没有回答。
空气忽然沉默下来,安静得只听得见锅里的水烧沸了的声音。
异样的氛围让一切降到冰点,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蔓延,但他们谁都说不清是什么。
片刻,楚樾又开始切菜。
手中的菜刀落在菜板上,一下一下咚咚作响,十分规律。
楚樾没有回答。
他没有回答陆青泽这句话。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,只是闷声不作响地继续拿着手上的刀,做他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