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弛轻轻歪了一下脑袋,意思似乎是:我不知道很奇怪吗?
“这是玫瑰。”溪白有些讷讷地解释道。
他见神情不似作伪,想来是真的不知道。
但真的有人不知道玫瑰吗,顾弛这家伙究竟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?
溪白看着低头轻嗅一阵,又抬手揉了揉鼻子的顾弛。
他思索了一阵,视线锁定顾弛的表情,语气慢悠悠的,但吐字清晰地开口。
“玫瑰……代表的是爱情。”
顾弛的动作明显一顿。
溪白继续讲述。
“一般来说,情侣之间赠送玫瑰,是在表达爱意……非情侣赠送玫瑰,是在表达倾慕和追求。”
就见顾弛的眼瞳轻轻晃动了一下,纤长的睫毛垂落几分。
溪白看到,顾弛的耳尖明显染上几分红意。
“那我能摘一朵吗?”
顾弛轻声地说,垂落在柔软花蕊的视线,堪称深情。
但他看的明显不是面前的玫瑰,而是透过那鲜艳欲滴的花团,看向什么别的身影。
溪白喃喃,无声。
“您好,给两位上一下饮料。”
侍者的声音将氛围打破。
溪白和顾弛错开视线。
他轻轻嗯了一声。
“就放这吧。”
随后的时间里,没有人再主动提玫瑰的事情,而双方似乎也十分“默契”的,话都要比往常少了一些。
溪白不知道顾弛究竟在想什么。
但他一直在思考的只有一件事。
顾弛摘玫瑰……是要做什么?
是要送人吗?
然后顾弛问他能不能摘玫瑰之前,明显脸红的那一下。
他究竟想到了谁?
回来的路上,冬天的北城难得下了一场雨。
细雨绵绵,带来一场几近无声的静谧,在这诡异而又默契的安静之中,溪白和顾弛踩着水回到宿舍。
一直到溪白洗完了澡,坐在房间里发呆了半个多小时,他也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反倒是一场夜雨的到来,像是被雨水滋润了后的树根,无数不同的问题仿若接二连三萌发的蘑菇,数不清,又一团乱。
溪白细细地回想了一下今晚所发生的事情。
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加看不懂顾弛这个人了。
一开始,顾弛对“情侣烛光晚餐”做出的毫不抗拒的反应,让溪白暗自窃喜。
他以为,这或许是顾弛对他也有好感的证明。
但后来发生的事情,仿佛在反复打脸,昭示前面都是溪白自己的错觉。
顾弛不认识玫瑰,更毋论知晓玫瑰话语所代表的爱情;
顾弛也没听说过小提琴,对用刀叉吃西餐感到非常的意外和不能理解,甚至抱着胳膊在洗手间里看着自动干手机思索了很久。
但平日里顾弛的气质和打扮,却又透露着几分贵气。
溪白不了解那些男生喜欢的东西,但他知道体育生的球鞋一般价格都不便宜,他刚刚也搜了一下,光是顾弛摆在宿舍门口鞋架上的那几对限量款,加起来就大五位数了。
家境殷实,气质贵气,但不知道玫瑰,不懂西洋乐器,对现代科技略感茫然……世界上有这么割裂的人吗?
让溪白觉得,顾弛就像是初中课本《桃花源记》里写的那些人一般,不知有汉,无论魏晋,与外界隔绝。
也由此,溪白拿捏不准顾弛这些天对他的所有行为,究竟在这个风格清奇的家伙眼里,算什么程度的亲密。
说到男大学生这个品种,和他们恋爱或者暧昧的感觉,不同类型可以说是各有千秋。
文科生感觉像是被抓到脚踩两条船还能笑着说“天啊宝宝你居然发现了,果然是漂亮而聪明的女孩,我这个智性恋越来越喜欢你了呢”;
艺术生感觉像谈了个姐妹,随时都有可能发展成四·爱;
理科生感觉脖子上顶着的不是头,是电子元件,世界在他眼里仿佛只有二进制的1和0;
工科生丢进泥潭里涮一涮再捞上来,可能都比丢下去之前要干净;
至于体育生,基本上就一个字:乱。
荤素不忌,男女通吃,各种流传于小道消息之中的绯闻轶事,总能看到体育生的身影。平日里的行为也像极了孔雀开屏,走在路上毫无征兆地就开始运球跳投……
但顾弛和上面的所有类型都不搭边。
溪白根本看不出他属于哪一类,从五官优越程度来说,上面谁都比不上;从气质来说,可能比大部分艺术生还要贵气一点。
至于体育生的那种乱,溪白更是看不出一点来。
不是他有滤镜。
而是有实际证据。
今天早上的事情,再一次浮现于脑海之中。
在溪白帮他……的时候,顾弛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生涩的。
甚至比溪白这个很少自己解决的人,还要生涩不少的程度。
此刻回味细品,溪白才意识到当时的顾弛究竟是一幕多能让人心旌摇曳的风景。
眼尾浮起红意,目光带着点迷离,似乎是对身体的反应和感知极为陌生,高大的身躯蜷起些许,高挺的鼻梁上都染上了几分醉醺醺的感觉。
到最后的时刻,顾弛更是直接把脑袋埋进了溪白的肩头。
闷·哼,喘·息,起伏的背脊,像极了一只被折腾坏了的大型犬,但却又依恋而不舍地靠在主人的肩头,不愿展现出一丝抗拒。
而这一切,都只因为溪白的一只手。
滚烫的浊意好似又回到了指尖,溪白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。
他猛地瑟缩了一下,意识逐渐回笼清醒。
看了一眼依旧传来阵阵水声的阳台,他徐徐吐出一口气。
这样看来,顾弛真的比他想的还要纯情。
这就更让溪白苦恼了。
这么单纯,那顾弛对自己的感情又会是什么呢?
溪白很担心,顾弛从始至终只把他当成一个朋友,甚至是当成室友。
[神算子:溪宝,进度如何!【吃瓜】]
溪白心说正好,问问庄算是怎么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