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温峤离开的时候,已经是晚上十点多,吃过晚饭三人窝在沙发里看了部电影,他整晚都心不在焉,秦少淮就坐在他旁边,只能看不能摸,手指都不让他勾一下,电影放完就赶他走。
宋温峤郁闷地坐进车里,刚把钥匙插上,钟擎的电话就来了。
“阿鸩,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,你可能得回家一趟。”
宋温峤把车子开出去,安静听他说。
“PID剿了我们藏在西郊后山的实验室,那俩蛇妖被带走了。”钟擎安静了一会儿又说,“我在监控里看见了鳐兽,从小黑的脖子里钻了出来。”
宋温峤失神,险些和对面驶来的汽车撞上,他猛一脚刹车,滋啦一声,汽车停在了原地,身体撞向方向盘,又弹回椅背上,疼痛撞飞了他大脑里的迷雾,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从赵民遇袭开始,他就感觉到鳐兽正在监控他的一举一动,直到今天,他终于可以确定,鳐兽也在他身边。
一个疑惑的解开,代表了另一个疑惑的产生。
PID和鳐兽同时出现在西郊实验室,这意味着什么?
宋温峤合上眼睛,指尖轻轻敲打方向盘,在脑海里剥丝抽茧寻找线索,直到后面的汽车响起喇叭声,他如梦初醒般睁开眼,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。
西郊的实验室没几台设备,主要是位置隐蔽,还是很多年以前,许望山为了观测天体临时建造的,封了也就封了。
丁陵领着人夜半冲进去,将两兄妹带走的同时,把设备也给拆了,钟擎在监控视频里看了全程。
就在场面极其混乱之时,鳐兽探了头,钟擎将监控画面放大了一百倍,才在小黑的脖子里清楚定位到它的身影。
鳐兽探出半个脑袋,眼珠子同时眨了几下,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标,环顾一圈后,它从小黑的脖子里钻出来,指甲盖大的伤口里,钻出了拳头大的软状物,像是有黏性一般粘在后领上,然后一路蜿蜒向下,消失在了监控视频里。
宋温峤看完视频,摁着钟擎的脖子,去抠他的衣领。
钟擎被他压在沙发上哇哇直叫:“我不好这口的啊,我是钢铁直男。”
宋温峤检查完他的脖子,长叹了一声道:“乾帝铁杖我势在必得。”
“有计划了吗?”
“有。”宋温峤抿了抿唇说,“成与不成,还要看小丁。”
“你真是走投无路了。”
*
自从叶荟清被绑架后,天天待在家里,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秦少淮左右,钟擎约了他几次都约不出来,除夕前几日,蒋樾要请吃饭,这才换了新衣服,欢欢喜喜出门。
宋温峤今天有点事,要晚一点到,钟擎来接他们过去,刚进门就被秦少淮按了暂停键,让他站在门口不许动,检查完脖子后才给进。
钟擎乐得不行:“宋温峤每天来,你也这么查?”
秦少淮想了半晌,也确实没好好检查过宋温峤的身体,可他转念一想,宋温峤的脾气性格,蛮不讲理、别扭又无赖,影帝来了都装不像,何况是情绪不稳定的鳐兽。
钟擎换了拖鞋进门,叶荟清刚好出来,他性格活泼,还爱穿白色,像只圆滚滚的小白兔,见了钟擎就笑,脚步踮踮向他跑去,贼兮兮说:“我有好东西给你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自助餐券,价值八千八的顶级和牛自助餐,又贵又难定位子,“我哥不爱去外边儿吃,咱俩去吃了它。”
“这家店很难订到位子,而且只对熟客开放,你哪儿来的餐券?”钟擎默默地收了一张进口袋。
叶荟清说:“宋大哥给我的,他们公司发的过年福利,他没空去吃,就便宜我了,嘿嘿。”
钟擎皮笑肉不笑:“有没有可能我跟他是一家公司的呢?”
叶荟清反问:“有没有可能你职位没他高呢?”
钟擎笑眯眯点头,心里腹诽,天煞的许鸩,现在有好东西都拿来讨好小舅子了,完全忘了他这个兄弟了!
三人开车去了蒋樾定的酒馆,他朋友新盘了一个店面,还没正式营业,一楼是咖啡厅,二楼卖酒,这几天正在试菜,过了元宵节开业,蒋樾借着赔罪的由头,顺道请些朋友去试试菜。
酒馆的装潢有点复古风,像八十年代的欧式咖啡馆,红绿色的格纹沙发,搭配一米见方的漆木桌子,墙上贴着旧海报,安了几盏装饰用的昏黄小灯,用凹成广告牌形状的黑色铁架托着,氛围感十足。
钟擎几人直接上了二楼,蒋樾和田无酒正在沙发椅里喝酒,一人一杯冰啤,脑袋凑在一起说笑聊着什么,钟擎一眼就看到了蒋樾,是那天在山里和他对峙的男人,他眯起眼看了一会儿,又转眼去看另一人。
脑后扎了个松垮垮的小马尾,半边头发落在耳际,五官有几分阴柔,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,穿着蓝色的磨毛衬衣,隐约能看出肌肉线条很饱满。
钟擎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,问:“秦教授,哪位是你师兄啊?”
秦少淮还没出声,叶荟清抬手指了过去:“喏,那个就是蒋樾哥哥呀。”
“哦。”钟擎眼神仍扫着田无酒的脸,从口袋里摸了颗薄荷糖。
蒋樾起身走来,揉了揉叶荟清的脑袋,问:“宋先生还没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