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霍惊云,你能不吓唬小赵吗?女生又不是男人,说话毫不留情面,自尊心太受打击了。”
“我吓她了?你看这丫头的劲头子是怕吓的?这是帮她成长,要不再跟上次一样踩了案发现场,全员都得跟着吃瓜落。”
“年轻人,不能一棍子打死。”
“听你的听你的。唉,刚要说什么来?这不脑子不够用了,很晚了,我送你回去,等杨泽跟尹建带回来的笔录。”
没等俞栎说什么,尹建像阵狂风一样裹挟着个大文件包掀门进来:“老大饿死了!”
“据你老大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来看,他大概率不会饿死,饥渴而死还差不多。”
“呸呸呸,是我要饿死了,给桶面边吃边跟你报告。唉?你这屋蒸桑拿呢,能不能开个空调?”说完就要找打开霍惊云抽屉拿遥控器,叫他一下子拍掉了手,打开抽屉随手扔给尹建一桶面,香辣牛肉味,说:“这个吃完了保管你出透汗冻得哆嗦。我发烧,正捂汗呢。”
“可——”尹建看了水里捞出来的霍惊云一眼,又眨巴眨巴狡黠的单眼皮看向一滴汗珠都没有的俞栎,瞬间明白过来。
“栎哥!您一来霍队这可蓬荜生辉呀,电费能省出一辆警车。吃的啥呀,大晚上吃这么多怕是不好消化,我分担一些呗?”
霍惊云然后又分了一半笔录给俞栎:“滚蛋!你俞教授还在长身体呢,得多补营养。”
俞栎笑着把没动的一碟鸡爪往尹建面前一推,喜得尹建见牙不见眼的,他边嗦鸡爪边说:“你们看到没有,天禄展览馆加马明亮一共47人,除了飞虫苍蝇之外,大家对一些问题的回答也太他妈千篇一律了,就跟提前发了□□一样,你们看看。”
霍惊云和俞栎发现,在问到一些证伪性问题时,比如“徐师傅合同续签2年你知道原因吗?/8月7号中午徐师傅几点去吃的饭?/”等问题,大家的回答都是:“去找了馆长诉苦/11点半左右”。而对于李先一的看法,大家都说这老头“脾气火爆,仗着老资格说几句就要撸起袖子跟人吵,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。他懒得理人,自己关作坊里不让任何人进,除了老徐。”
“这些要么都是道听途,要么就是有人硬性要求。”俞栎翻看完一半记录,又从霍惊云桌上抽过来几本继续翻。
霍惊云一边翻看笔录,一边问尹建:“昨天上午去天禄,那仨在丢画现场的保安,后来那个叫冯全有的,你询问的笔录拿来。”
尹建火烧屁股跑去了自己工位,10秒后夹着记录卷了进来。
“冯全有是谭韬招进来的,两人是老乡。”霍惊云看着笔录,右手食指一下下有节奏叩击桌面:“偷画、撞人的动机都指向李先一,谭韬在这个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?这回去展馆排查,谭韬怎么说?”
“她一听瞪大眼睛可吓了不小一跳,哆嗦着想了想自己那会儿正在睡美人觉。”
“然后呢?正常上下班?”霍惊云问。
“何止啊,他们那人事主管说,谭韬正常上下班逛街遛狗,连演唱会都不耽误看。”
“马明亮呢,跟她最近有没有私下见面?”俞栎问。
尹建刚呼噜进一口热方便面,烫得直哈气,说话都含糊不清了:“据蹲守的警察报告,他俩倒没发现异常。马明亮把展馆当自己家一样,早来晚走,比出事儿前还上心,这也正常,怕再整一出,他这馆长也就当到头了。”
“据以往展馆、博物馆丢失名家书画、藏品的先例,不小程度是监守自盗,所以马跟谭以及所有展馆的人,不管有没有盗画,还是必须叫他们留在墉城,随时接受询问。”霍惊云说。
尹建点点头。
近12点,俞栎有神经衰弱的毛病,过了正点一整夜都睡不着。为这事儿,霍惊云找了无数专家给看,都说是心因性的,开的都是些安神的药,老吃也不好。霍惊云见他精神不济,困得点头如捣蒜,又怕一碰他就醒,只好招手叫尹建凑过耳朵,极力压低声音说:“换班的来了吧?今天都累够呛,你歇着去,明天还不知道要忙成啥样。”
“来了,那我走了——”他又瞥了眼瞌睡得点头的俞栎,冲霍惊云挤了挤眼:“你这护花使者也赶紧回去,看把我们大专家给困的。”
霍惊云把自己一个长袖衬衣从柜子里拿出来罩到俞栎身上,双臂胸前交叉,蹲身下来看他微颤的睫毛,自己闭上眼深吸一口气,满腔全是凛冽的雪松香。俞栎睡着的时候跟吃饭、洗澡、打扫卫生一样讲究,单手撑着额头,另一只手拘谨地安放在沙发扶手上。陌生的鼻尖慢慢靠近,俞栎“欻”一下睁开了眼,眼底尽是血丝,瞳仁里透出惊恐,不过半秒,他反应过来没有危险,才推开了霍惊云的脸:“大半夜的扮鬼吓人。能回去了吗?”
“你醒个盹儿,五分钟后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