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随叫随到。”他举起拳头,俞栎的小拳头紧紧与他相碰。
云消雾散,俞栎睁开惺忪的睡眼,发现自己躺在霍惊云车里,身上盖着一个皮夹克,而自己的领带则被扯开,他双手抹了一把脸,分不清梦境和现实,只记得在美国的故人旧事入梦,直到一个声音响起:“你醒了?”
“嗯。几点了?”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已经回到了朔大,霍惊云坐在驾驶位上默默看手机,这时正温柔注视着他。
“晚上7点,睡得还行吧?”
“抱歉睡了这么久,耽误你这么长时间,你朋友该着急了。”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去。
“哪有,才睡了一个小时而已。再说,我有大把的时间,哪算耽误啊。”霍惊云搔了搔头皮说。
“是时候回去面对了,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。市局那边要不通融,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,我那边有个朋友,说得上话。”俞栎说完自己都呆了,他可从来没这么上赶着给人家提供帮助,这根本不是他,一个冷漠无情的高智商社恐能说出来的话。
“哎你怎么知道?”霍惊云非但没有因为别人提出帮忙而感激,反而将重点全都关注到俞栎消息灵通上。
“猜的。”
27号至今已经快2周,他既没跟警队联系,又没收到警队任何消息,而对刑侦工作的热爱,导致他全然不能适应休假的放松状态,对于编外的侦查工作好像永远都有时间,这一切只能导向一个结果——被停职了。但他办案工作中完美周旋于各方关系中,缜密谨慎得像个头狼,50多万劳力士都看不上的架势,好像并不存在被停职的机会。
一缕得意挂上眉头心头:他在意我。霍惊云只恨自己没多卖卖惨。
可是俞栎只看出来这货工作上遇到问题,又不知道是这货赌气不回去。霍家在墉城很有话语权,他爸霍福是最踏实肯干的煤老板,他妈穆秀秀又是公关高手,两人可谓强强联合。只是小儿子向来不靠家里,就像这次本来是罚薪半年,他非要主动要求外加停薪休假,他自己的想法是,老子不伺候了,不为名不为利的,他妈的还不能出口气了。
殊不知,父母大人跟他十分默契,早就跟方局沟通过,随他去,野撒够了一准回来。
“不知道我为什么而停职就要帮我?够义气的,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,等我有实在过不去的坎儿,一定开口,哭喊着找你,外加下跪。”
“我说说而已。”俞栎一秒后悔,开始默默系领带。
“俞栎,”
“还有事?”
“这案子办完就回燕京?”
俞栎犹豫了两秒:“也许吧,谁知道呢。”
“过年呢?”霍惊云身子拧过来更多,巴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一丝不苟系领带。
“那时案子应该结了,估计也会在燕京。”领带系得不满意,他重新拆开,停顿片刻继续系:“那时候燕京人少,动物园看熊猫、法源寺吃斋饭,夜里沿着未名湖看看远处的烟花都不错。”
啧啧啧。
依着霍惊云三秒不说话就浑身难受的性子,净是他这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。他把手伸过去,想要帮俞栎,却被挡开,俞栎干脆抽掉领带叠起,装进口袋。
“要是,”霍惊云恨自己这窝囊样子,话在嘴边死活说不出口,而是突然认命似的说:“要是你有机会再来墉城,记得一定联系我。”
俞栎没有回答,一如他格挡开的手,这就是答案。
是啊,又能怎样呢?
霍惊云没谈过正经恋爱,那些炮友,也仅是你情我愿玩玩而已,从来没有长久过。唯一一次他救的受害人,对他产生了移情依恋,但最终没能在一起。玩世不恭的既是外表,也是铠甲。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找那个值得他爱也爱他的人,而残酷现实却让他的铠甲越来越厚,全副武装,久而久之,他也习惯了现在的样子。
可是不甘心。
他深吸一口气,大步跨下车,浑身的血往上窜冲昏了头,跑到招待所里看着前面的俞栎:“你不是不信命吗?”说完这话累得他胸口起伏,心怦怦直跳。
俞栎回过头来后退半步,用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的眼神淡淡道:“目前为止,我的命里全是悲剧,离我近的人,没一个好下场。”
“那就改了!我感觉,我……好像,不,不是好像!我就是喜欢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