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ent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“昨晚我一晚没睡,先去你床上躺会儿。”
阿洋道了声“好”,指了指卧室的方向。
Kent揉了揉短茬茬的头发,打了个哈欠,走向阿洋的卧室。
窗外的雨还是淅淅沥沥,下得不够痛快,完全不符合那阴沉的云的架势,堵在人心里,不上不下的。
门终于第二次被敲响了,这才听上去嘈杂,不止一人。
阿洋用眼神示意诺拉躲起来,诺拉终于反应过来,阿洋说要把他交出去是开玩笑的,于是快速张望四周,手忙脚乱地躲在了窗帘后。
阿洋嘴唇动了动,想要开口说点什么。但是他看了看天色,止住了嘴边的话,转而“啪嗒”一下关掉了灯。
诺拉缩成一团的影子消失在窗帘上,整个房间瞬间暗下来。
诺拉通过窗帘的缝隙,看见表演团的三个人站在门口,为首的寸头是他们团里负责搬重物的,一身腱子肉,满脸横肉。
“有没有见过这个人?”寸头举起手机,给阿洋看了诺拉的照片。
“没有。”阿洋面不改色地回答。
寸头眼神尖利如鹰,盯着阿洋,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几秒后,寸头收回眼神,凝重的氛围陡然消散。
寸头收回踏进门的脚,粗声说了句:“打扰了。”
诺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,总算是没被抓到。
可就在这时,一道白光撕裂黑夜般的长空,天光乍现,雷声巨鼓声紧随其后。窗帘上的影子重现,诺拉对上了寸头闪着寒光的双眼。
“出来吧,看见你了。”寸头的每个字都像敲击在诺拉的心上,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听从寸头的命令,从窗帘后钻了出来。
阿洋无奈地摇了摇头,横跨一步,拦住了想要进屋抓人的寸头。
“让开,毛都没长齐的小孩。”寸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阿洋似乎完全不为所动。
下一秒,他不经意低头一瞥,却恰好瞧见了寸头手臂上的刺青——一条长着翅膀的龙。
阿洋心下了然,道:“他是我们‘诵经’的人,轮不到你们‘飞爪’来管。难道你想破坏我们去年刚签订的合约?”
寸头愣了下,狐疑地问他:“你说你是‘诵经’的人?你叫什么?”
阿洋:“yen。”
寸头哈哈大笑:“先不说你到底是不是‘诵经’的人,就算是,你这个毛头小子最多也就是个打杂的,我还能被你唬住不成?”
他说完这句话,脸上显出凶狠之色:“今天就算我把你们俩都打死在这,我老大也会保住我。”
后面的大胡子也跟着帮腔:“你知不知道,他可是GARY哥手底下的人。”
寸头昂起头,揪住阿洋的衣领。阿洋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激怒了他,他扬起硕大的拳头……
“GARY那小子,都是这么教手底下的人的?难怪他干了这么多年,也没混出什么名堂。”Kent慢慢地走出来,歪了歪脖子,笑着说。
寸头的脸色乍变,连忙松手,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:“Kent哥,您怎么在这?”
“我怎么在这?”Kent靠近,站在阿洋身边,压迫感十足:“他是我弟,你说我怎么在这?”
寸头眼睛一转,“肯定是有什么误会,我们不是来找您弟弟麻烦的,我们是找那个不男不女的东西。”寸头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诺拉。
Kent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我弟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,你们今天带不走他。”
寸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,他后面的两人拉了拉他的衣服,寸头当即止住,话音一转:“嗐,今天是我们唐突了,还望Kent哥您不要介意。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“滚。”Kent说完,重重关上了门,把三人隔绝在门外。
“你真的很擅长装B。”阿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。
Kent没好气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:“既然当了我一天的弟弟,就得给我做饭吃。快点,老子要饿死了。”
诺拉吓傻了一般,呆呆地看着他们。
后来他印象最深的,还是阿洋送他离开的场景。
站在街道的尽头,阿洋把伞递给他,对他说,人要有自己的本领,才能生存,不够火候就不要冲动。
诺拉对他的话似懂非懂,但是却记了很多年。他也记得当时自己回答的是:“我下次碰见这样的事,会胆子大一点的。”
阿洋笑了笑,把伞留给他,转身进了雨幕。
诺拉现在还能回忆起那天他在轰然闪电下的单薄背影,以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下,隐隐的黑色的刺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