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沉起身告辞,萧望之没有说话,只是摆摆手,示意他退下,谢沉便转身离开了寂望阁。
谢沉走后,萧望之又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但愿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,不要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。”
谢沉经过方琼房间时,还是未放下戒备,在门前设了个阵,若他久久不肯离去,此阵则会吸他身上的怨气,养出一些不净鬼,届时,师傅也没办法护下他。
方琼躺着床上,早已发觉门前画阵的人是谢沉,只是他懒得抬一下眼皮,听外面画阵的声音只觉好笑,这人是迫不及待想自己死。
方琼满身是血的衣服,也难掩盖他俊秀的模样,手里紧握着的东西是秦玉出于贪玩送他的锦囊,布料早已破烂不堪,如同方琼现在的身躯一样,外面瞧着挺好,实则已缺残。
天空响起了几道雷,方琼这才睁开眼,望着屋外的雷声,师姐,你这是在天上看着我了吗,还是替我不甘,师弟不明白,不明白为何每次修炼禁术都会差一点……
师姐,差一点,真的差一点,我就能让你活了,可是,我……
方琼重新闭上眼,轻笑了一声。
几道雷声再次响起,方琼依旧未抬头,只是淡淡道:“谢沉,你这么费尽心思,到底为了什么?”
雷声未停,方琼依然闭着眼,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,“是了,你不过是想让我死,如今,我已是半死不活,你还在等什么?”
屋顶传来一阵笑声,方琼猛地睁开眼睛,从床上坐起来,警惕地看向四周,却什么也没看到,但那笑声却一直在耳边回荡。
方琼在仙渺峰休养了几日后,与萧望之聊了半天,才道别下山,回幽府,但这次的路,是乎有些蹊跷。
方琼走到幽府境地时,冷冷瞧着后面,看着那位一身红衣的‘萧望之’,他眼中没有以往的尊敬,而是质问,“你是谁,为何要冒充我师父?”
红衣男子恢复本来的样貌,眉眼和秦玉像极了,他便是被蛇妖附身的秦陵惟,右边则是说得无妄得三界的一身黑衣蒙着个脸的庄砚,左边是轻蔑他如狗的邪王木清川。
方琼直觉把话挑明了,“你们三人今日相聚在此,难道,就是为了埋伏我?”
秦陵惟微微一笑,说道:“我们三人,自然是为了无妄,方琼,你身为秦玉的师弟,自然知道无妄剑灵对你师姐有多重要,如今,无妄剑灵在你身上,你觉得,我们会放过你吗?”
方琼看着秦陵惟,若没有被蛇妖附身他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秦家家主,“师姐死时,无妄早已沉河,剑灵也随着而去,秦陵惟你是被蛇妖说心疯了,师姐是你的妹妹,你竟和杀她的人合作?”
秦陵惟面色瞬间阴沉下来,他死死盯着方琼,一字一句道:“住口!秦玉是我妹妹又如何,她不过是死了,死人,是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的!”
方琼握紧手中的剑,他看着秦陵惟,心中涌起一股愤怒,“秦陵惟,你为了得到无妄剑,不惜与蛇妖为伍,残害自己亲妹妹,你这样做,对得起她吗?”
木清川摸了摸鼻头,偏头问庄砚,道:“蛇妖,魔修,鬼修,你觉得谁吃人不吐骨头。”
庄砚嫌弃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半斤八两。”
木清川摸摸下巴,道:“也是,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,何必分个你我。”
方琼握着剑,立在原地不出声。
这倒让木清川来了一丝兴趣:“方琼,你如今是幽府的少主,指定的魔尊,为何非要藏着无妄剑灵,听闻你近些日子修炼天书,想逆天改命,复你师姐的命,莫不是戏听多了,成了那些痴心妄想之人?”
方琼握紧剑柄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,他抬起头,冷冷看着木清川,“与你无关。”
木清川轻笑一声,道:“是与本尊无关,但本尊就是看不惯你,堂堂一个魔尊,却为一个死人卖命,真是可笑至极。”
方琼冷笑一声,“当年若不是你趁着师姐的命格破裂之时,带着孟远上了仙渺峰,师姐也不会和你的手下同归于尽,这一切,都是你的贪心引起。”
木清川眼神瞬间变得冰冷,他死死盯着方琼,一字一句道:“那又如何?本尊不过是想利用孟远,得到仙渺峰,却没想到,他竟然会那么没用,连一个秦玉都杀不了。”
方琼握紧手中的剑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,“你该死。”
“我该死?”木清川摸着下巴,做出疑惑动作,又点了点头,“确实,我该死只可惜啊,我这个该死的人没死成,反倒死了你那个会救苍生,不要命的好师姐。”
方琼脸色一沉,抬手就是一道剑气,却被木清川躲开,木清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道:“怎么?生气了?可惜啊,你再生气也没用,秦玉已经死了,再也活不过来了。”
方琼握紧手中的剑,眼中满是杀意,“今日,就算我死,也要拉你垫背!”
方琼冲上前,与木清川缠斗在一起,一旁的秦陵惟和庄砚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,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。
秦陵惟斜靠在一旁的树上,双手抱胸,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,突然,他似是想到了什么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,低声道:“无妄剑灵,果然是个好东西。”
方琼和木清川激战正酣,两人身上都挂了彩,方琼却依旧没有退缩,他眼中满是决绝,仿佛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。
木清川看着一直出招的方琼 心中不由赞叹,这萧望之果真厉害,先是养出了一个克己收礼的弟子,然后又养了一个天性爱玩却得了第一剑修的弟子,如今眼前这个,更厉害了,为了一个死人所固执魔尊。
木清川眼中闪过一丝玩味,他突然收手,不再与方琼纠缠,而是往后退了一步,方琼见状,也停了下来,警惕地看着木清川。
秦陵惟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他瞪了木清川一眼,道:“木清川,你在搞什么鬼?”
木清川挑眉,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,和这个小辈打架没意思罢了。”
方琼正想开口时,一双手搭在了肩膀上,将他往自己身后推,笑眯眯地看着三人,“此话不错,既觉方琼是小辈,那,老夫和你比,如何?”
方琼轻声喊了一句师父,萧望之也只是点了点头,谁也没有注意到庄砚的身形抖了抖,头不自觉低下,眼中尽带着埋怨。
方琼担忧叫着:“师父……”他能感受萧望之身上早已没了灵力,甚至就连灵骨也只剩二区之一,师父最近不是闭关么,怎会如此,他想站在前头,却一次次被萧望之推至身后。
萧望之安抚道:“莫担心为师,即使没有灵力扶持,我也能用剑,身躯之灵,对我而言,不过是装饰。”
方琼隐约觉得不对,似乎这话有古怪,可眼下的情况来不及多想,他握着剑,像一只小鸡,藏在老鸡身后,安全极了。
庄砚看着萧望之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,随后又恢复如常,他走到木清川身边,低声道:“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