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伉却嘟着嘴,轻描淡写道:
“不用问,肯定又是陪你练拳的那些可怜虫。你那儿的布偶们,哪个不是被你打得散架?”
“才没有!练拳的是木偶,我跟着兄长那样学来的!陪我玩和陪我睡的,我从来没拿它们来练拳!”
卫伉和卫不疑正在互做鬼脸,彼此不服气时,僮仆们已经拿着娃娃赶到了。
卫不疑便抱着娃娃,将它举得高高的,给霍止瘁看,嘴里连声道:
“它是一只鸠儿、天上飞的鸠儿。眼下虽不会飞,到了夜里做梦,在梦里头,它就飞起来啦!”
霍止瘁定睛一看,见这是一只浅褐色的布偶,约有两只手掌大小。
它虽然不似现代的娃娃,但眼珠又圆又黑,体型富态,颇为憨态可掬。
霍止瘁便对着这只鸠布偶说:
“头一回见,多谢你前来作客!”
说着,她还真朝这玩偶行了一礼。
卫不疑一见,两只圆眼睛里顿时透出明亮的神采。
他拉着霍止瘁,吃吃笑道:“这是我阿母做给我的,我跟大兄一人一只。漂亮吧?”
卫伉一听,不禁低下头,随即扭脸向一旁,不去看弟弟。
霍止瘁心中一软,想:“原来这是他生母为他而做的。难怪他会如此爱护珍惜,跟新的一样。”
她点点头。“好看!它既然来了,那就让你的鸠儿跟我这三个娃娃交个朋友吧。让它们坐在一处,排排坐,吃果果。”
卫不疑闻言大喜,连忙轻轻将自己的布偶小心递给霍止瘁。
霍止瘁正要将它摆到垂耳兔和抱抱熊之间,低头一看,这才发现在斑鸠颈下,挂着一只约小指头大的物事。
拿起一看,是只木雕而成的小鸟。尖嘴长尾,羽翼分明。口含米粒,身绘红黑彩漆。
虽是极小的一个木雕鸟,但制作得十分精致灵巧。
而且其形状神态,更它所系与这只斑鸠布偶十分相似。一大一小,犹如两兄弟。
卫不疑见她出神地打量这木雕,更是得意,连忙指着小木鸟说道:
“这是兄长做给我的!只有我一个才有!刻得像吧?”
霍止瘁一愣,完全没想到,这么精美细致的木雕,居然出自霍去病之手。
看着卫不疑期待兴奋的眼神,她下意识点点头,说了句:“确实很像……”
但一回过神来,她心里又忍不住想:
“你能做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!我可是有舅舅送给我的娃娃,比你的木雕大一百倍、一千倍!”
她把那鸟布偶放在大娃娃之间,让它们挨着坐好。
“做朋友喽!你们要好生相处,不可打闹,更不能吵架!”
看着四只娃娃坐在一处,卫不疑与霍止瘁相视着嘻嘻一笑,心里极为高兴。
霍光打量着这些大小不一的布偶,越看越觉得好笑,指着它们说:
“这是一家四口!除了阿父阿母,还有个大块头阿兄!剩下一个小阿弟,个子小小,叫唤起来却是声音大!”
卫登却在想着别的主意。他凑到霍止瘁身边,悄声问道:
“阿姊,我能不能骑它们?”
卫伉一听就急了。“骑骑骑,你就知道骑!它们不是马儿、又不是鸠车,你骑坏了它们可怎么办?!”
霍止瘁脸色一变,拉长声音道:“不行!”
卫登一听,眼巴巴地好生委屈。不料霍止瘁却咧嘴一笑,说:
“可以让它们骑你!”
卫登一听这主意更妙,顿时脸色从雨转睛。他跑到恐龙面前,一边背起它,短小的手臂反过去,抱着对方身子,还不忘说道:
“这只大菜虫背上还长刺呢!你别咬我哦,不然,不然,不然我就不给你好吃的!”
“什么菜虫?净瞎讲!这明明是大蛇才对!”
卫不疑嗓门虽大,但对着这些布偶时,手势却是十分轻柔。
他一边摸着娃娃们,似在安抚它们,一边抗议着弟弟提出的说法。
卫伉冷哼一声,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断言道:
“你们懂什么,就会胡说八道!这分明是被神明收服的蜈蚣!平日里神明把它的脚收起来,不让它乱跑。等到要出门时,再让它把剩下的脚全装上去!”
三小只的猜测,一个比一个离谱,听得霍止瘁脸色也越来越怪异。
她不禁看向那只大恐龙,自言自语道:
“难道我这只恐龙,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……”
他们争执不下,谁都不服谁,于是齐齐扭头,盯向霍止瘁。
“阿姊!这到底是什么?你说!”
面对他们极其强烈、甚至可以说是充满着杀气的目光,霍止瘁眼眉抽搐,迟疑着开口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