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边两只见势不妙,赶紧跑到石后。
屠各牟长臂一挥,又有四人拈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远处的狼群。
屠各牟大声喝道:“谁敢来搅乱祭典,我们绝不放过他!”
他怒视阴钰。“你公然想在祭典上灭口,难道是害怕旁人说出真相?!到底哪个是神哪个是鬼,我自然会有判断!”
阴钰冷笑道:“她们本来就是祭品,如今提早将她们献给神明,你怎么反倒生气?该不会你也信了她们的鬼话吧?!”
屠各牟懒得与她多费唇舌,他转头望向珊麻哥朵,又看看霍止瘁,问道:
“你所说的是真的?乎彦乌努神……选出的人是她?!”
珊麻哥朵双手交叉,按在胸前,抬头向天。
屠各牟等人知道,这是祭祀仪式上,胡巫或珊麻向神明请示的方式。因此一时之间,无人敢出声打扰。
珊麻哥朵倏地睁眼,目光沉静,缓缓说道:
“天神的旨意,已经由我们新的保护神带到了。它所有的话,都会由新珊麻向大家转达。你们必得诚心聆听,绝不可有半点不恭。”
休屠部诸人不约而同低头,显然对此深信不疑。
就连浑邪和他的手下们,也朝着霍止瘁垂下脑袋,完全是一副极其诚恳的姿态。
霍止瘁眼珠乱转。她方才突见珊麻哥朵插口,马上明白这是对方的计谋。
眼下她们必须要假借保护神的名义,让自己成为珊麻,才能阻止阴钰等人的刻意加害。
“乎彦乌努神,在绝境之中救下你们,乃是天神之意!你们却不顾誓言,在神明的祭典之上,公然要珊麻的性命。”
霍止瘁庄严的吟哦声忽止,她沉静的双眸,落在为首的屠各牟脸上,神情中只余威严与慈悲。
“我忠心的信众啊!我奉天神之命前来救助你们,但你们为何却要举起屠刀、对准我忠诚的传话人?!”
屠各牟脸庞颤抖,他长长的刀疤,好似一道深渊中的裂缝,里面隐藏的质疑和傲慢一下子全散涌出来,消失不见了。
“乎彦乌努神!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,与他人无关!请您惩罚我一人!”
霍止瘁满目悲悯,似怒似叹。“你们对我的忠诚,遭到了他人的歪曲与污蔑,让你们动摇了对天神和我的信仰。但是,如今我特意前来,就是要告诉你们,我会一直与尔等同在!”
“你、你真的是乎彦乌努神?!那你有何凭证?!”
屠各牟心肠极硬,他方才被霍止瘁的话语触动,本欲下拜。
但转念一想,他又止住了自己的下跪的念头。
屠各牟细长的双眼瞪得滚圆,一眨不眨地死盯着霍止瘁和那只火红的狐狸。
休屠族的众人,神色张皇,看看少女,又看看屠各牟,不知信谁的话才好。
而浑邪和他那八个被俘来的部下,听完之后,却抬起头来,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。
浑邪大声道:“女娃……你这位女公子,你能得乎彦乌努神庇佑,看起来好像是那么一回事。不过,这狐狸是否真有保护神之力,你究竟是否神明选中的珊麻,这个怕未必是真的!”
他一语未了,弥忒已是大叫:
“你们怎敢质疑神明?!方才女公子与乎彦乌努神心意相通,你们都是亲眼所见!”
屠各牟听得浑邪这话,心下又起疑虑,一时未曾开口。
浑邪却不理弥忒,更似听不到旁人的交头接耳,只对霍止瘁说道:
“要是它真的是保护神,那它必然有神力。而它的珊麻,更能被保佑。这在我们部族中,无人不知!只要你是真珊麻,那你必定能做到!”
珊麻哥朵强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驳斥道:
“浑邪!你开口闭口只当神明是假,你也已堕入邪道,保护神又岂会现身在你面前?!”
浑邪毫不理会,他抓着手脚间的铁链,朝霍止瘁步步逼近,冷冷道:
“我倒要看看,你究竟是真珊麻、还是来骗人的!”
阴钰本就气恼霍止瘁突然跳出来,阻止自己成为珊麻。
如今眼见浑邪带头发难,阴钰大喜,连声道:
“是这话!如果是真正的珊麻,又得保护神在,她必是别人想碰她一个指头都难!”
田恬与卢不语、虞毕几人互看一眼,心中都想到一起去了:
“这浑邪眼见自己被擒,今天夜多半殒命在此。于是他假借试探神力,实则是想找个垫背的替死鬼。只要一试出来这女子是假的,他便可趁机讨好休屠部的人与咱们,盼着能多活一时是一时!”
他们乐见其成,因此任由浑邪质疑霍止瘁,只是抱着手作壁上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