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止瘁越听越不耐烦,心里一个劲儿骂道:
“无论古代现代,这些猥琐油腻男都是爱吹牛皮拍马屁!硬是不肯说正事,肚子里那一星半点的墨水非要装出个海纳百川的架势!”
她再听下去,好不容易,才听到这三个男人的名字。
原来那个留着长胡子的男人,正是长陵的高寝令,名叫田恬。
当终于从他们的话中分辨出这男子的姓氏和名字都是同音字后,霍止瘁一肚皮的怒火腾地一下升起来。
她在心里破口大骂那个长胡子男:
“就凭你那模样也好意思管自己叫‘甜甜’?!像我这样的天下第一美人,自称一句‘小甜甜’倒也不过分,你算哪根葱?!吐口口水好好照照你自己那一脸鳖孙样!不要脸的狗东西!!!”
理性上,霍止瘁心中知道,这年代的男人,姓“甜”名“甜”的机率少之又少。
可是在感性上,她现在才管不了这么多。反正对方把她们抓了来,肯定不可能是为了请她们吃大餐,因此她决定先骂了再算。
骂了一阵,霍止瘁这才觉得心头怒气稍平。
她又再继续听下去,原来那个声音嗡嗡作响好像蚊蝇飞舞的男人,名叫卢不语。
而那个尖细嗓子的男人,则叫虞毕。
这二人在田恬口中,一口一个“先生”。听他们的对话,霍止瘁猜测这二人并非田恬的手下,而是“合作方”派来的谋士。
而且,田恬作为皇陵的高寝令,在附近的长陵邑中似乎也拥有着大量人脉和资源。
他们的言下之意,就是指长陵此处都是齐地田氏后人。
田氏当中,以这田恬地位最高。因此众人便推举他出来行事,“改天换日”。
而卢不语和虞毕背后的主谋者,听他们那口气,俨然已经把此人当作皇帝一般。
“刘彻再怎么昏庸,也不可能玩自己反自己那套吧。听起来姓田的也只是被他们许诺当个大大重臣的意思,可没让这姓田的当皇帝。”
霍止瘁又想起一事。“他们叫嚣着要改朝换代,可是还是把天下称为‘汉’。难不成他们共同的主子,也是姓刘的?”
说起皇室宗亲,那可就海了去了。而且以霍止瘁不甚靠谱的记忆,她想起来貌似在西汉中期这段时间,确实有不少诸侯王造反……
这不,自己才到长安不久,先前遇见淮南王那家子,眼下自己就又碰上一桩了。
虽然还无法确定幕后黑手是否真的是刘姓皇室成员,但霍止瘁还是固执地认为,在这年头敢真动手造反的,都是那些根基雄厚而且极度贪婪的世家贵族们。
“那边姓刘的要当皇帝,这边也有姓刘的要登基。索性你们这些要造反的先打一架,谁打嬴了再跟朝廷打。就像之前那个什么六国七国之乱一样……”
霍止瘁一边苦中作乐地想像着这群叛乱者们互相群殴的美妙画面,一边耳朵则仍在听着神座面前传来的笑谈声:
“……卢先生当年在鲁地讲学,坊间无论男女老幼,纷纷前来虔心听讲。足见鲁地儒学之风何等兴盛,长陵此处,多有不及!”
“田公博学闻达,某今回到此,正要好好求教才是!”
“哎,先生何必过谦!便是田某这等乡野匹夫,也曾听闻卢公之名。”
“想当日,卢先生为胶西王挺身而出,当面怒斥廷尉。那句‘血流成河,俱是天下苍生;烽火连年,皆为改姓易代’,何等振聋发聩!何等磊落光明!骂得好!”
“还有虞先生,世居会稽,书香传家。一篇《亡赋》,一篇《碧血歌》,堪称震古铄今之伟作!某得此佳作,每日焚香拜读,获益匪浅!”
“两位先生,不仅腹有诗书,更兼忧国忧民,真是我大汉栋梁!有二公在,实在羞杀一等为朝廷摇尾狂吠的无行文人!”
卢不语和虞毕得田恬对自己如此推崇赞誉,虽知对方有拉拢之意,但实在是搔到他们痒处,因此兴致越发高涨,三人更是说个不停。
那卢不语哈哈一笑,说道:
“这刘邦当年不过区区一个流氓无赖,日后竟能攀龙附凤,靠着那些微末伎俩,成了什么太祖高皇帝!我呸!这等毫无廉耻、辱没斯文的败类,亏他还有脸面在这咸阳皇城之上,公然为自己建陵修碑!”
虞毕听了,也来插嘴:
“正是正是!若非天下英豪零落,西楚霸王又被他硬生生迫害至死,如此大好江山,必不会落入此等小人之手。可怜我礼仪之邦,堂堂上国,竟被这刘邦无赖生生占据已近百载耳!”
霍止瘁透过众看守的背影,好不容易才看到,在寝殿正中央的祭案旁,三个男人在那儿指手画脚,唾沫横飞,说得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