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挂,一点都不夸张。卫媪两手紧抱着霍止瘁手臂,大半个身子紧贴着对方,两脚且蹦且跳,差点把一双锦履都踢飞了。
二人一起进了堂中,霍止瘁低头坐到一旁,卫媪也一屁股坐到她身边。
她们像连体婴一样同坐在枰上,虽说那枰具只供独坐,两人挤在一处,更显狭小无比。可卫媪说什么都不肯离开,非要和霍止瘁共坐。
霍去病咳嗽了一声,霍止瘁匆匆抬头,见对方并未朝自己看过来,而是目光左移,瞄向主位的石床。
霍止瘁知道他的意思,是让自己到主席上去。
但她心知那是主人才能做的位置,自己一个晚辈,哪敢乱动,又不禁看向卫青。
见卫青朝自己微微点头,霍止瘁长吁了口气,这才起身,拉着卫媪到主位上坐下。
“阿母,他们又来了~~~”
卫媪此时因有“靠山”在,所以面对着这一众“陌生人”,虽然仍是以警惕的目光不住打量,但并未显得过于害怕。
霍止瘁便道:“他们都是家里人,不用担心!”
“阿母,你不晓得!家里来了好多好多好多古怪的家伙,像这个、这个、还有这个,他们都是!整日霸占着家里,还来凶我,害我受欺负!”
卫媪越说越来劲,她两只眼珠子瞪得几乎撑裂眼眶,呲牙咧嘴地做出一脸凶相,试图吓跑坏人们。
当然,说归说,她仍是死死抱着霍止瘁,不敢离开主位。
“真的吗?要是他们敢欺负你,我可不会放过他们!”
霍止瘁高声说完,又大马金刀地环顾一圈,说道:
“你们是哪里来的?为何会跑到这儿?难不成也想吓唬我女儿?”
卫青随即回应:“神君,吾等是奉神明之命,专诚前来服侍的。因太一神说了,我们都与她前世今生后世是一家,因此提前前来陪伴左右,绝非有歹意。”
霍止瘁听着卫青这番恭敬的话,心里狂笑不止,想:“舅舅简直是影帝!”
她无意中一瞄,见下首位霍去病正半眯着眼审视着自己。
霍止瘁没理会他,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,连连点头。
“原来咱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家子啊!难怪我瞧着你们的样子那么眼熟,想来必是有缘,所以才会聚在这儿!”
她又看向卫媪。“我认出他们了!他们在我下凡前,就得了太一神的旨意,要前来服侍你、孝敬你,一起做你的家人。你不用害怕,更不用担忧,他们是绝计不会害你的!”
众人听着霍止瘁这番话,无不凝神注视着卫媪的反应。
卫媪听了,一把死死拽着霍止瘁,将她抓得手臂生疼。
“阿母,你别将我撇给他们!我才不跟他们一块儿呢!”
霍止瘁赶紧抚着卫媪因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掌,不住说道:
“谁撇下你了?哪个会走?咱们当然要在一处!绝不分开!”
“真的?你不骗我?”
“我会一直护着你、守着你,和你在一处。”
霍止瘁见卫媪急得几欲掉泪,心中一软,柔声安慰。
果然,卫媪一听,又复欢喜起来,纵体入怀,笑得像个小孩子。
霍去病望着她们,微觉恍惚,不由得转过头去。
但他随即心想:“长得再美又如何?还不是整日耍心眼!”
他听得主位上又传来大母撒娇的声音:“阿母,那你回来守着我,怎么一直不叫我名字?你都不疼我啦!”
霍止瘁一愣,瞄向卫青等人。却见三姊弟神色茫然,分明同样不知母亲的名字。
卫青正欲岔开话题,却听见霍止瘁笑道:
“我当然疼你啦!只不过我好久没来,怕你忘了自己的名字。你是不是早就忘了?”
“我没忘!我的名字叫‘思’,我记得可牢啦!”
原来你叫卫思,霍止瘁心想,这下好办了。
于是她边笑边点头,摸着对方的鬓发。“我的宝贝儿真聪明,不仅记得阿母,还记得名字!”
卫思拉着她手臂不住摇晃,身子也跟着一起晃动。
“阿母,你要叫我‘思思’!快叫嘛!”
“思、思?”
霍止瘁大窘,两只眼睛赶紧飘向卫思的儿孙,发出求救信号。
卫青再次点头,眼神中满是鼓励,自是向她示意不必介怀。
霍止瘁见他们如此,这才张嘴,勉强叫道:“思思!”
这下子,卫思乐得咧着嘴巴就没合上。她一个劲儿在席上滚来滚去,没口子叫道:
“阿母叫我啦!她叫我思思!往后你都得这般叫我,阿母!”
“好好好!思思乖,思思是个好孩儿!”
卫思一下子扑在霍止瘁怀里,身子扭来扭去,嘴里发出咿唔之声,完全就是一个撒娇淘气的三岁小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