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媪在外头守了一会儿,她似爬似跪,往屋中行来。
霍止瘁现在把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,心里不住转念神佛上帝。
同时她还没忘记对一旁的霍去病破口大骂,骂这个家伙见死不救,只知道把自己推出来当诱饵。
“要是我死了,做鬼都不会放过你!”
正想着,听得那阵声音更近了。霍止瘁颤抖着从眼缝里扫了两下,惊见卫媪正扒在屏风旁边,不知为何又停下,仍旧露出一个脑袋朝床上的她直勾勾看来。
啊啊啊啊啊!不要过来啊!!贞子伽椰子我通通没兴趣啊!!!
霍止瘁整个人抖如筛糠,甚至连身上的被子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。
石床居中,帷帐覆于其上。卫媪与霍去病,一个在外、一个在里,夹着一个霍止瘁在他们之间,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。
卫媪始终不作声。她挨着屏风探了半晌,却就是不进来。
见此情此景,霍止瘁在忙着祈求神明保佑时,忽然想到:
“她该不会是发现屋里还有她心爱的好大孙儿,所以就不进来只挂在那边看?”
一想到这儿,霍止瘁鼓起勇气悄悄打量。不管怎么看,她都觉得卫媪那身姿充满了戒备心。
她到底要来干嘛?要进来捅人就捅人好了!
被这样的等待折磨得十分煎熬的霍止瘁,真想一把掀开被子,向对方亮出膀子,大吼一声:
“来吧!咱们决一胜负!”
起码总比现在痛快得多。
可是,霍去病没动静,她也只能强忍着。
“大哥,你现在不动,她也不动,你们俩敢情是跑来我面前秀存在感吗?”
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是他们play一 环的霍止瘁,用眼角的余光瞄见,卫媪终于开始移动了。
她挪到石床下方、铜枝灯后头。那儿正好与霍去病所在的角落遥相对望。
这下子,霍止瘁终于能确定,卫媪的确发现了霍去病的存在。所以她没有像上回那样,一来就站在自己床头边上,而是从旁窥探。
“她想干吗?瞧这架势,不是在提防我,而是在提防他?”
霍止瘁心里一沉。从这种种迹象来看,卫媪不仅没有好转起来,相反,她的病情确实越来越严重。
“要是,我能当面跟她聊聊……”
霍止瘁正想着,忽然听到从自己脚下那儿传来一些“咔哒”声。仔细辨认,是从卫媪那儿传出来的。
“看来她真带了家伙……她如果是得这种病,脑子不清醒,可始终家伙不离手……”
霍去病早已看得分明,卫媪手上拿的不是菜刀,而是一把木酒勺。
之前得了家主叮嘱,府内各炊间里那些做饭用的利器家什,都已藏起来。
至于正院那儿,更是把一切碍眼的、略有危险的物件收走,为的就是防止伤到卫媪——或是她拿来自用。
因此,左右苦寻不着东西的卫媪,只得顺手抄起一把木勺就直奔西右小院而来。
不料一进门,她就发现这儿与之前不同。
霍去病对于大母如此警惕自己倒早有心理准备,毕竟,现在的卫媪谁也认不出来。
可是,他对于自己一下就猜中大母的目的地,仍是觉得不解。
为什么大母偏偏哪儿都不去,非要来西右小院?
她来找霍止瘁究竟意欲何为?
抱着阻止对方、同时也是为了弄清楚对方意图,所以霍去病特意守在这里。
“之前大母曾管她叫‘阿母’……之后,她不仅怕起我们来,还一直吵着说要‘回家’……难不成她……”
霍去病越想越奇,他坐在原地,始终一动不动。
哪怕卫媪数次移动位置,来回朝他窥探,他都不作半点反应。
一室之中,却有三人在内。三个人各怀心思,谁都不开口。
霍止瘁见二人仍旧不动,她着急起来,把眼睛睁开了些,朝下边张望。
只见卫媪探头探脑,两腮凸起,眼珠子直瞪向自己——准确来说,是瞪向自己头顶侧后方的霍去病。
她这神情……生气了?
霍止瘁正困惑于自己是不是看错时,便瞧见卫媪身形一动,她竟是朝门外走去。
啊?就这么走了?
霍止瘁难以置信,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慢慢移动到屏风边上。
忽然,卫媪一个转身,直面霍止瘁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