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愧疚的说辞尚未吐露,谢宁轩已摇头道:“无需道歉,你没有做错。”
他将我的手抬起放到嘴边,虔诚的吻了吻,“羽书,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了。你知道你要恩典那一刻,我听着你的话,内心有多澎拜吗?原来我爱的人心中广阔竟至包含天地,愿为世间女子求个公道,这是何等风光霁月?”
我脸一红:“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伟岸。”
“你有。”谢宁轩眼眸深深,像一汪潭水深不见底,“羽书,别妄自菲薄,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。案子是你查清的,要什么恩典当然是你说了算。”
“可是,若没有你和义兄,我哪能那么快查清?你们做了多少工作,辛苦了那么多个日夜,好处却成我一个人了的。”
“怎么就成你一个人的了?这好处难道不是我心上人的?难道不是三殿下义妹的?你既然是我们的至亲至爱,你拿到恩典,就等于我们拿到。再说,我本也打算待你查清后,由我们去面圣禀告,三殿下便可顺势为义妹讨个诰命,由皇家承认你二小姐的身份。”
“谢宁轩,你……”我鼻子一酸,泪水涌了上来。
谢宁轩将我揽入怀中,抱的很紧:“羽书,我说的都是真的,别自责,好吗?”
心头松弛而甜蜜,我盯着谢宁轩微笑时明亮的眼,脸上温柔的两个梨涡,感动极了。我朝着他嫣红的嘴唇靠了上去,却被他反客为主,气息笼罩间,我忍不住紧紧拥住他,真希望这一刻永存。
待吻势慢下来,我们两个脸上都可以煎鸡蛋了,谢宁轩抱我抱的很紧,他的声音嗡嗡的,鼻音很重。
“我也料不到,今日竟解了女捕快的禁忌。羽书,当殿中你我四目相对,我看到你眸中和我同样的光彩时,何其有幸,我能拥有你,与我处处心有灵犀,未语可知心。”
肺腑之言,亦暖至我的心房。然一丝惆怅,也悄然而生。
我轻声道:“但我们,也彻底没有机会了,不是吗?”
谢宁轩松开怀抱,含笑勾唇:“想什么呢?圣上都允准了,你这一生一世,注定是我的人了。”
心猛地一颤,难道我猜对了?
方才在殿中,我就感觉太后和多荣长公主的表情很微妙。可圣上最后只说了一句‘朕准了’,到底是准什么?我不敢相信自己隐隐的猜测。
谢宁轩又凑了过来,仍迷离的盯着我的唇,呢喃着:“真希望父王赶紧进宫,一天我都不想等了。”
这话臊得我头皮发麻,连忙推开他:“哎呀,你说什么呀!好、好好说话!那个,圣上、圣上什么时候允准了?”
“不就是最后故意一问吗?我也差点当真,想到了最坏的打算。直到姑母和太后相继说话,我才愕然明白,圣上,又是考验你我呢。”
考验?果然是个考验?
怪不得之后谢宁轩塌下肩膀,明显的放松下来。
“羽书,放心吧,这就算是落定了。话没说通透,是因赐婚乃大事,需圣旨传达,但今天的事儿又不能作为理由,加之还有女捕快的恩典,不适宜两道同发。且等你入职,弹劾风波过去,我父王就会入宫讨要,便可名正言顺下赐。”
赐婚?那就要赐婚了?
我、我可还没答应求婚呢!
我立即就被羞赧包围,难为情的说不出话来。
谢宁轩倒是笑的得意非常,梨涡若是能冒出胡须来,真跟老狐狸一个样。
这时,老狐狸又贴上来,还想干坏事。熟料,马车外突然传来马蹄疾驰声,谢宁轩目光一敛,清冷了神情,掀开车帘往外瞧。
就见一个太监骑马赶来,身后还有其他宫人,也停在了我们之后三殿下和郡主的马车边。
“怎么了,有什么事吗?”谢宁轩问。
太监用尖利的嗓子回答:“禀侍郎大人,边关急报刚呈递入宫,圣上急召你和三殿下、阳远郡主回宫。”
谢宁轩神情肃穆,闻得郡主名字还是惊异道:“为何还叫郡主?”
太监低声道:“系幽州军报,称尚远侯世子受伤。”
谢宁轩眯了眯眼,挥手令太监退下等候,旋即便道:“姑母定是忧心,圣上这才招阳远去陪伴。”
“长公主忧心?”
“嗯,尚远侯世子便是她的儿子,如今正在边关。”
啊,对哦,二公子之前提过,多荣长公主的儿子尚武,和孟秋帆还曾在武举中对战过。这位表哥亲自砍杀鳄鱼时的威武,二公子极为推崇,赞过不止一次呢。
“那你们快去吧,不用送我回家了,拐个弯就是。”
“好。”谢宁轩也没多说,看了眼午后的日头,“你回家好好歇歇,我晚上再来寻你。”
他又朝我唇间轻点一下,这才下了马车,换骑马往宫城赶。那厢,三殿下和郡主的马车已经启程返回。
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并没有将军报放在心上。我想,谢宁轩也是看此刻正是大白天,才放心的离去,没有多思。
所以,当马车行至南咏街的拐角处时,突如其来的数声“嗖嗖”,伴随惊呼与哀叫、倒地声,传入我的耳朵,我才会那么惊慌无措。
我颤抖着掀开马车帘,映入眼中的是弥漫的血迹,在马车夫背心处,倒地护卫的脖颈、前胸口。甚至拉车的马,身上都有三支箭。它缓慢的倒下,震得马车险些翻了。
我目睹这一切,嗓子口堵着一声尖叫,直接吓傻。
然而马车随即再次遭到袭击,有重物落在马车顶上。突如其来的力道,让马车整个下陷,我毫无防备,径直被甩落,重重摔在车边倒下的护卫身上。
浓郁的血腥气直冲大脑,身体感受的痛感甚至不及此刻的恐惧,更令我手脚发麻。我想要爬起来,我想要尖声求救,我想要逃出这个死角。
在我挣扎着起身之际,一个人自车顶轻盈跳落。他用手中的刀柄,毫不留情劈向了我的脖颈。
眼前漆黑的上一秒,我只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的脸,冷峻如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