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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8章 皇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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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亦胆寒,冷汗自脸颊低落。唯有强压着恐惧,我沉声道:“娘娘!民女要说的,正是五年前平反沈渊博一案,民女手头有些证据,恐能证实当日的平反有误。”

皇后又沉默了。

我匍匐在地上,甚至不敢抬起头来。

上位者的生杀大权,我不想挑战。可今天,我竟还是来送死了。

没办法了,事已至此,唯有一搏。

“皇后娘娘,您先别恼,我义妹所言非虚,的确是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,特来向您禀告。”郡主向前一步,努力用轻快的语气化解此刻胶着凝重的氛围,“我们没去见圣上,甚至没有告诉太后!”

“抬起头来,王羽书。”皇后没有理睬郡主,却对我道。

我听话的抬眼,正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眼。

“果然是个美人胚子,难怪初来京城一年,就引得一向高傲的宁叙认你做义妹,还博得宗室世家公子欢心,为你多次违背祖制。本宫听闻,宁轩数月前已向圣上暗示,有意中人非她不娶。这说的,也是你吧?”

皇后竟然连这都知道!我四肢都僵硬了。

皇后声音突然拔高:“王羽书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妄议朝政,议论五年前圣上拍板定论了的平反大事!来人,给本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……”

“娘娘!”郡主又是一声惊呼。

我疾声道,努力压住声音中的颤抖:“二十八年前,沈渊博官拜巡城御史,正六品,依律在上朝时间外,无权入宫城。然起居注记载,沈渊博多次出入后宫,皆因其妹,彼时正值盛宠。娘娘,圣上养母,先帝琳妃,便是沈渊博的亲妹妹,对吗?”

起居注云,琳妃姓沈,还记得吗?当日我看到她的出身,巡城御史之妹。

巡城御史?这可是言官官阶。怎么这么巧合,当时朝中正有一个言官,也姓沈。

当时我尚未将二者姓氏联系在一起,毕竟这并不是一个罕见的姓氏。但随后在与太医院牛公公会面时,我发现他极不情愿提及先帝琳妃的事。

奇怪,以他的层级,不该知道圣上耿耿于怀养母之死,也不该知道太后反对调查。对他而言,突然一个宗室红人来问陈年旧事,怎么下意识就是闪躲退缩呢?

我意识到,先帝琳妃是个敏感词,不光在查案这一件事上。

而当朝圣上心中,也有一个逆鳞,就是五年前已被平反的沈渊博。高岭事变中,他是唯一拎出来平反的人。平反后,按理说这事儿就翻篇了,他的罪行消弭,朝廷给予补偿不说,名声也得恢复吧?可之后,马前卒挑起平反的陈尧昇远离仕途,沈渊博还是众人不愿提及的话题。

为什么?圣上为什么还在介意?

包括我最早听闻这个故事时,就曾纳闷,圣上怎么就知道沈渊博有冤情?摧枯拉朽神速完成平反,怎么可能事先没有安排?他总得翻阅当年卷宗,查问当年证人,总有六部朝臣事先就知晓情况了吧?

那,查出来有冤,光明正大平反不就完了吗?为什么要用陈尧昇这颗棋子,在科举大事上挑起?

我想不通。

直到又一次去翻起居注时,我看到了先帝驾崩之后的各宫生活,也涉及了走在先帝之前的妃嫔入葬情况。

其中,没有琳妃。

先帝视角,这位宠妃是被废后毒杀,某种意义上也算代自己送死的。尸骨无存,也得有衣冠冢,享皇家祭祀呀。为什么没有她的入殓记载?

另外,琳妃诞下的多荣公主,常出现在她和珍妃的起居注中,的确符合谢宁轩所说,由母妃和闺蜜一道抚养长大,与圣上亲密无间。

但高岭事变后,多荣公主突然就从珍妃的起居注中消失了。我只在草草翻阅公主卷时,看到她的一些日常,记载寥寥。然圣上登基后,珍妃荣升太后,当日下达的懿旨之一又是,让多荣长公主住到慈宁宫来,亲自教养,并兼赏赐、封号加倍。

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片段,在我的脑海中交织相融,像两股蕴含着力量的水柱,推着两个不搭嘎的“沈”字到空中,缓慢的拼凑在一起。

我这才看清,那是同一个“沈”。

琳妃为什么没有入皇家宗祠?多荣公主为什么在高岭事变后被刻意冷落,从养母身边带离,待遇江河日下?在宫中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,为什么不愿提及琳妃?

恐怕皆与沈渊博逆案有关。

沈渊博当日祸及满门,本人凌迟,满门抄斩。如琳妃还活着,碍于她已是皇家人,就如今时今日的茹贵人,已归夫门,本不至于被波及。但娘家出事,谁又能没心没肺,一点不受影响?

但琳妃已经死了。所以她的起居注停了,宫中也没有任何针对她在这桩逆案中的记载。

然先帝依旧暴怒,迁怒了她亲生的多荣公主,后者才会从常陪伴母妃面见父皇的尊崇地位,降至记载都草率许多的边缘影子,直到父皇驾崩,养母才得以将她在接回去,还给她优渥的生活。

先帝厌恶的另一个表现就是,褫夺了琳妃被皇家宗祠祭祀、享皇家香火的待遇。若非祖制不允修改毁灭起居注,使得琳妃的日常保存了下来。否则今时,想要查清她的死因,更是难如登天。

在宫中小心谨慎服侍了三十年的牛公公,历经人心沉浮、时光洗礼,在听到年龄尚不足二十八的谢侍郎提及先帝琳妃,什么意图,什么目标,背后是什么人,精明如他,还能猜不透吗?

当然,这些事说来说去,都与琳妃之死没有直接关系。如若只是查案,我品出其中猫腻后,权当个八卦赏赏,便可作罢。

但于今天的局面,这误打误撞发现的小秘密,可就意义重大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一字一句说着或可保命或将送命的陈词。

“琳妃的起居注中,时有见‘其兄探望’的记录。娘娘想必熟悉,这不合规矩。根据律例,沈渊博仅可在除夕夜宴中,向身为宫妃的妹妹请安。但他出现在后宫中的频率却不低,尤以康元二十年,发生高岭之变那一年为甚。”

皇后目光微变,出口仍是轻嗤:“那又如何?琳妃系先帝宠妃,先帝允准沈渊博出入后宫。”

“那先帝是否知道,引沈渊博入宫的引路太监,于康元十八年被提拔为废后胡氏宫中的一等太监?而之后两年,他仍兢兢业业,为一个六品官持节引路。这些,圣上可又知道吗?”

我一字一顿的说完,心口提着一口气,紧张的手脚都在颤抖。郡主在我身侧,已如木头般僵立,盯着皇后,大气不敢喘。

上首端坐的皇后,就在我二人胆战心惊的凝视中,露出一芽沉静的笑,犹如月上枝头,清冷中透着矜贵。

“本宫果然小看了你,王羽书。圣上密旨调查琳妃之死,宁轩竟也告诉你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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