丽太嫔人如封号,这把年纪了,依旧风采迷人。只见她用帕子掩口笑道:“说起惠文大师,臣妾倒是想起一桩往事。”
说罢,眼睛就朝太后脸上觑。而且,殿中其他太妃也都笑着看向太后。
我有点纳闷,怎么的,太后和老和尚还有过往来?
太后歪在榻上,笑着摆了摆手。倒是懒洋洋的郡主忽然来了精神,猛地坐直叫道:“哎呀,可是太后年轻时,打破了惠文大师脑袋的往事?”
什么?
这可新鲜了啊,这几天没聊到这事嘛!
灵台瞬间就清醒了,我立马偷瞄太后的神情。却见她笑得慈祥,一众太妃也都跟着乐。气氛融洽轻松。
少女时的太后打破了和尚惠文的脑袋?这文案分明是出偶像剧,似乎走向不太合适……怎么大家这个反应?
郡主接下来一讲,我才听明白,原来是我狭隘了。
少女太后当时只有十岁,惠文大师却已年过三十,早已是锦业寺的高僧。他们之间,没有任何情愫产生。
而一众太妃毫无顾忌的提起来,甚至还有些投其所好,其实正因这场意外,造就了今天太后的身份。
“……高宗走出来一看,正是太后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,这才对您上了心,日后才将您许配给先帝了嘛。”
原来少女太后打破惠文大师脑袋的时候,高宗也在场。当时高宗去锦业寺礼佛,惠文大师陪同在侧,熟料远处飞来一颗马球,直接砸破了后者的脑袋。
高宗还以为有刺客呢,出门一看,竟是一个可爱的少女,在佛寺外拿着马球杆兴致勃勃演练阵法呢。
“姐姐这话说的不对。”丽太妃又笑道,“若非太后在考场上的一篇《情非论》名满京城,高宗怎么会对太后赞誉这么高呀!”
啊?考场?
我又听懵了。
但没关系,不愁没人给我解释。瞧太后这表情就知,她明显对于自己年轻时的事迹很是怀念向往。虽然这三天没提,但这几个话题绝对是老生常谈,人人耳朵上了老茧。还是拿出来反复夸,好令太后高兴。
这不,德太妃开始了:“太后当年男扮女装直通会试,一篇《情非论》让太傅赞不绝口,险些点为会元。若非太后自陈身份,臣妾看,殿试您也能拿下名次呢。”
“可不是嘛,”丽太嫔与其一唱一和,“高宗听说之后亲自览阅了试卷,也极为赞赏。又得知作者就是当年活泼开朗的小姑娘,都说可惜我大青没有女官,否则定要让您入仕呢。随后便定了您为先帝侧妃,实在是殊荣呀。”
什么?太后当年竟还参与过科举?
呵,这举止就不违背祖训了?
我就知道!太后出身名门,得罪不起呗!想来谢宁轩若不是查案得罪了宵小,又兼带着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,八成孟家也不会选从这角度入手弹劾他了。
怪不得三殿下在我回京初始,就急忙举行结拜仪式,硬要给我个“二小姐”的身份。
哼,说来说去还是看背景下菜呗!呸!
我默默吐槽着,台上的太后换了个坐姿,她听着姐妹夸赞,语气虽然谦虚,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。
“都是当年鲁莽,休得再提,休得再提。”
这时,对面坐着的一位贤太嫔也加入了溜须拍马的阵营:“说起来当年太后还不情愿呢,想拔剑走江湖,当个女侠。”
德太妃明显才是王者,她立即说道:“那是咱们大青有福气,才会让太后改了心意,诞下龙儿,才有今日这太平盛世嘛。”
低情商:没拗过嫁人生子的命运。
高情商:大青有福气才能有你啊。
我低垂着脑袋差点笑出声来,心说真是哪朝哪代也逃不出说话的技巧。
贤太嫔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险些说错了话,忙又看向郡主:“说起来,咱们阳远还真有些太后年轻时的风采,善马球善骑射,烈烈洒脱,性情飞扬呀。”
郡主忙拍马屁:“我可不敢向太后看齐,太后那文采,阳远哪里够得上呀。”
太后抿嘴乐了:“你呀,一点坐不住的好动,倒和哀家幼时一模一样。不过都及笄了,哀家可不像你那么手笨。”说着,太后将放在身侧的一个香囊取出,“你们瞧,这是阳远给哀家绣的,她说这是朵牡丹。”
众太妃对着乱糟糟的萝卜,都笑了。
“太后!”郡主撒娇,“您说阳远有进步了!怎么又嘲笑阳远嘛!”
众太妃又是齐齐捂帕子,看向郡主和蔼又宠溺。
接下来,又有几位太妃接连发表了对太后的崇敬和对郡主的关怀,至此,陪坐也就告一段落了。
临到贤太嫔往外走时,太后又叫住了她。“对了,圣上给哀家拿了些贡品荔枝,你也知道,哀家素来不吃这些。你拿去吃吧。”
贤太嫔感激不已,又讨好地恭维道:“圣上对您可真是孝心可嘉啊,这什么贡品进了宫,慈宁宫都是第一个选。说起来圣上这一点真是像极了先帝,先帝当年知道您不吃瓜果,每每有新鲜玩意进贡来,还是要赏给您。太后啊,您这福气,真是天大的呢。”
这话说的还算有水平,既夸了太后在夫君心中有地位,又赞了太后教养出了一等一的儿。太后听得喜笑颜开,又唤她坐近唠了好一阵。
我盯着二人侧脸,倏地意识到,嘿,这是个刺探的好机会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