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那日打你,可是因为你用强了?”
老王直摆手:“没有没有!小人可不敢用强哦!就是摸了一下,摸了一下么。嘿嘿,官爷,你们不知道,那婆娘白的很!那日她又穿个新衣服,红色的,更显……小人心里,嗨,心里痒痒来着。其实、其实也就是摸了一下,她本来也没咋的,小人看到她新衣服还露出个线头挂在胳膊上,刚想揪下来,她就突然变脸了!给小人脸都扇肿了,真他妈是个贼婆娘!”
我听着反感,谢宁轩也有同感,径直打断了老王的咒骂,问猩猩衙差:“案发那日,此人可有不在场证明?”
老王傻傻地盯着谢宁轩,完全没明白“此人”指的是谁。
猩猩衙差点头:“查过了,没有嫌疑。”
好吧,看来这色鬼也与本案无关了。
谢宁轩倒也没失望,又去问老王:“她出事前,村中可有陌生人出入?”
老王一哂:“嗨,啥陌生人,这穷村子,来来往往就是村民。要不就是附近卖菜的大娘,走方的郎中,倒夜香的,打更的,还有……”
“打更的?”谢宁轩提高了音量,“可是姓卫的?”
“是啊,就老卫头么。”
我心里一跳:“等等,老卫头是白天还是晚上来的?”
老王色迷迷地盯着我的嘴唇:“嘿嘿,嘿嘿,他每晚打更来,白天,嘿嘿,有时候也来嘛。”
谢宁轩侧身跨步,寒声问:“来干什么?”
老王色胆被吓了回去:“这、这,小人哪里晓得。”
谢宁轩耐心耗尽,没再给他好脸。浮生见状,立即将老王赶了出去。回来时却一脸震撼:“好家伙!峰回路转!桃红案中刚刚断了老卫头的□□罪行,没想到他跟这儿还等着呢!”
猩猩衙差也激动的直搓手,大有破案在即的兴奋。
谢宁轩却浇上了一盆冷水:“不,不对,老卫头不可能是采花大盗。”
浮生张嘴惊诧:“为什么?万一他也在另两个村子、在案发时段,都出现过呢?”
谢宁轩指着不远处挂着“酒”的布幡,说道:“这几个村子距离县城有些距离,也不紧邻官道。各村商铺虽有却不全,时有发生前往相邻村中采购物资的情况。还记得吗,桃红案中,村民说桃红很久才出门采买,但是按照四口之家的用量,柴米油盐应该经常采购,那么,作为家中男丁,老卫头白天到这几个村子买东西,难道不正常吗?”
我亦赞同:“没错,老卫头出现过,不能代表他有问题。何况,采花大盗能以极快速度控制住受害人,使得虐待无声无息,更稳准狠的杀了三人,定是强壮之辈。但老卫头在和儿子撕扯中,都险些不敌,这如何能是凶手?”
浮生不太服气:“万一他是故意伪装呢?那天就是演给咱们看的!”
“不,不会。”我摇了摇头,“在县衙时,你突然抢走了卫老太的拐杖,还记得吗?”
“记得啊,那又怎么了?”
“我们到卫家询问,自知儿子德行的他,可以提前计划伪装弱势、伪装无力。但他和卫老太到县衙时,你抽走拐杖的行为是突然且毫无预料的。说实话,当时我都愣了一下,生怕卫老太受伤讹上你呢。”
浮生搔搔头。
谢宁轩看向下属:“羽书的意思是,当卫老太忽然向他栽倒的时候,他当下的反应不会作假。”
浮生也想起来了:“哦,他当时被妻子撞得也险些摔倒,手忙脚乱才架住了她。”
是,下意识的反应很难伪造。从当时情景看,老卫头的确缺乏体力作案。
何况本案问题还有很多。如将老卫头当作凶手倒推,很多疑点都无法解释。比如,老卫头为什么抛尸入城?自家儿媳都能扔到乱葬岗,那三名死者,干嘛要花费功夫带入城里?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带进去的?
还有一点,便是作案时间。老卫头是夜里打更人,从他能溜回家侵犯儿媳来看,工作时间相对自由,完全可以趁夜进入被害人家中,为什么要一反常态白日作案?
猩猩衙差听明白了,丧气的塌下肩膀。
“又绕回原点了,哎。”浮生也叹。
“不,不算毫无发现。”谢宁轩看向我,“羽书也察觉到了,是吗?”
“嗯。因为这老卫头的出现,其实代表着一种情况,即,村民熟悉的人进入村中作案。也就是说,我们之前盘查仅仅围绕陌生人,或许是狭隘的。”
可即便是熟人,还是无法解释鲍寡妇之死。
老卫头之流或许可以借口到村中采买而不动声色潜入受害人家中,但鲍寡妇的被害,则对作案条件提出了极高的要求。凶手得极其熟悉鲍家内宅情况,并能准确把握午休时间。
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又有什么人,也能同时出入另两个村不被怀疑呢?
正讨论着,一个衙差骑马赶了过来,原来是猩猩衙差叮嘱,仵作验尸如有发现,务必立即赶来汇报。
谢宁轩接过尸格,先问:“最新发现的黄寡妇尸体,手腕也没有被紧紧的捆住,松弛程度也一样?”
“是的大人!”
咦?三个人手腕的绳索都没系紧?
采花大盗又是虐待又是勒毙,从手法看极其狠毒。常理判断,他应该会将受害人紧紧捆着,方能从容作案。为何不系紧?
谢宁轩抱臂沉思,我接过尸格细瞧,越发觉得惊异。
三名死者身上虐伤类型不同。江寡妇遍布鞭子抽打的痕迹;鲍寡妇□□受伤最为严重,撕扯伤口极大,说明那个的过程极其暴力;黄寡妇,则主要是掐痕,密密麻麻,尤以后背和臀部最多。
有桃红前车之鉴,县衙这次也怕并错了案,令仵作详细比对了勒痕,确认致命伤口一致。结合死者身份、抛尸地的选择、口角的剐蹭伤、手腕脚腕的捆绑伤痕,这肯定是连环凶案。
但问题是,采花大盗为什么给每人造成的虐伤,还有所不同?
哦,还有一点,仵作在我发问后这次也关注了最新死者的指甲,一样是干干净净。
奇怪,我们已经知道桃红指甲干净的原因一是她被侵犯后次日主动清洗,二是被勒时她被人按住了手腕。可这三名受害者不存在这种情况,那为什么也没有痕迹?
难道凶手一击得手,直接将受害者捆住,使其毫无反抗、厮打?在勒毙时,因为已经被捆住,所以也无法去扯脖颈上的绳索?
我翻完三页尸格,总觉得蹊跷。脑中回想起在义庄看到的尸体,两具手腕的勒痕明显,青紫严重,却没破皮……
等等,这尺度有点微妙啊。
恰恰好松弛的麻绳、如猫捉老鼠的从容;白日作案却能不被邻里下人听到;干干净净的指甲……
这分明,这分明就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