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不一样!他是我们书院最年轻的先生,上上科的金科状元陈尧昇!”
状元……周达尹不也是状元么,哎。
二公子没看到我的表情变化,继续说道,“但学识超好,和书院老先生论理从没输过!所以大家都怕他!”
这什么逻辑?学识好,大家就得怕他?
说话间,陈尧昇又出现了,手里提着两个药包,走回到后门。脚步一顿,他又朝着我们躲藏的酒楼走来。
二公子摒住了呼吸,我敢说陈尧昇只消再靠近两米,他得心脏病发。
然,陈尧昇只是走过来,停在了酒楼前的包子铺:“你好,麻烦给我来两个包子。”
……
余光中,二公子正坐在地上,大喘着气。呵,真没出息。
片刻后,陈尧昇买完包子回到了书院,还把后门也关上了。二公子这才真真正正放松下来,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滑下。
这也太夸张了吧!
许是感受到我戏谑的目光,二公子撑着栏杆起身,挺挺胸膛,逞强意味明显。“那个,嗯,既然来了,喝杯茶再走吧,那个,这家龙井还不错。”
呵呵,是你腿软走不动了吧。
但我哪有心思喝茶啊。陪也陪了,唠也唠了,我能走了不?
二公子却不悦的瞪我:“走什么走!刚来多点时间啊!”
“你一会儿自己去问不就行了吗?我又不是你们书院的,拉着我做什么?”我不耐烦了。
“不行!你得给我壮胆!”
您那胆子怕是叫上我祖宗八代作陪,都未必能壮大。
默默吐槽一句,我还是没打算惯着他,拔腿就往外挪。
这时,酒楼外又走过一人,二公子正怒气勃勃揪住我的袖子欲说话,听到脚步声不由一怔。估计是下意识害怕,他还往我身后侧了侧。
但路过的只是一个穿着白袍的书生,脚步匆匆,扭头朝后看。
“诶,那是不是慕……”
二公子疑惑中,我却叫了出来。因为这厮下手力道一重,把我本就被他扯烂的袖口,又撕大了些。
“松手,别扯了!你怎么老爱扯我的袖子!”
我的怒问唬住了二公子,他扭头来瞧,眼神从诧异一点点变得扭曲,终是停留在委屈,扁嘴吐出一句:“你又凶我,羽书妹妹!”
……
“小时候,咱们两个不都是这样,你扯我的袖子,我扯你的吗?为什么你长大,记忆失去,连这些习惯也丢失了?”
问话袭来,如一堵缓慢推进的墙,渐渐将我逼到墙角。
是啊,为什么。
为什么我要穿越,离开属于我自己的时代。为什么来到这儿,赋予了我久违温暖的亲情,却又不让我坦然接受爱情?
为什么,明明牵挂的人就在眼前,却雾里看花,永远也读不懂。
昔时人已没,今日水犹寒。
深深的遗憾中,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随着二公子踏上的酒楼二层。等我抽思凝神回到地球时,他已经叫好了茶水。
“……妹妹,喝点茶吧,别想了。”
“嗯?”我仍茫然,全然不知他前面说了什么。
但入目只是垂着眼睫的他,带着丝丝苦涩的笑,也没有再提。见我没伸手,二公子叹了口气,将茶水放到我的面前,自顾自看向了窗外。
晚霞层层,如湖面被春风吹起的涟漪,望不可及。
雅间内安静下来,我与他都没有说话。沉寂的氛围中,我没有注意到,他的拳头握了又握。
“好了,羽书妹妹,”最终,还是二公子打破了沉默,他弯了弯嘴角,趁小二递上糕点之时,挑起我方才的问话,“你刚才不是问,为什么陈先生年纪轻轻,来做白马书院的老师吗?”
方才那点子好奇心,早就被心口浓郁的伤感淹没。
但此间话题重提,我自然也知道是他一片好心,便没推辞,点点头配合。
“其实和他那届科举息息相关,他的状元之冠,也来的极为传奇。”二公子吟一口茶,幽幽讲述,“事情要从一个叫沈渊博的人说起。”
原来上上科科举,到了殿试环节,也如往年,监考环节,圣上会亲临考场一览。
不同的则在于,往年均由礼部事先拟好的殿试题目,到了考试那日,圣上却没准用。他一反平常,在考试之初便驾临,直接在现场提笔写下了‘论沈渊博一案’。
“沈渊博?那是谁?”
二公子笑的无奈:“果然这也不记得了?羽书妹妹,你这记忆失的,可真够彻底的。”
“嗯……”
沈渊博是先帝时期的言官,他的祖上为青朝开国做过贡献,后人皆入朝做官,时至先帝时,略有凋零。听闻沈渊博其人古板,做言官时没少触怒先帝,但到底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不曾发作。
谁知,高岭事变平息之后没多久,竟传来沈渊博暗中勾结废后胡氏叛乱的消息。先帝大怒,沈渊博被判凌迟,沈府满门抄斩。
等等,高岭之变?这我知道,之前查看这个世界历史轴线的时候曾看到过。
先帝时期,皇后胡氏育有太子,极得恩宠。胡氏家族恃宠而骄,入官场、掌民生,渐渐把持朝政,并有土地兼并、勾结外臣、贪污受贿之行。先帝秘密核查意欲一举拿下。熟料消息走漏,胡氏家族为先发制人,竟怂恿皇后与太子谋反,下毒于先帝饮食。幸毒计未成。
时皇宫已被太子携兵围困,先帝亲率羽林军战斗打开敌军包围圈,从缺口带后宫及百官逃生。京城事变传出,勤王之师尽数出动,一月后便在高岭将太子及叛军悉数斩获,皇后胡氏被废后自裁,史称高岭之变。
“事变平息后,传来此人叛乱的消息……这话什么意思,为什么当时没有传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