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指望的,是不是只有男人赋予的深情?可府邸深深,单凭情谊,又能化解多少桎梏?
我的“画”,我要它自始至终,只属于我。我不允许任何人,以父之名、以夫之身,就束我之于高阁。
心中两个小人辩论,终是以理智一方大获全胜。我抬头眨掉了眼泪,也抹去了自己投入温暖怀抱的希望。
“谢宁轩,对不起,我不能接受你。”我终是说了出来,不带温度,冷冰冰的。推开他,我退后了好几步。
“羽书……”谢宁轩还想再说,他上前一步,仍试图握住我的手。
可畏首畏尾,犹犹豫豫,于我们,都只有残忍。
我也想过,或许我该和盘托出。将我崇尚的自由一一陈列,逼他交付出个态度。毕竟于他而言,我这般翻脸无情,实在是摸不着头脑。
可我该怎么说?
两个完全不同时空长大的人,三观、教育、背景,完全不同。我该怎么解释我所追求的女强、平等、人权?又该如何调和,逼他做出违背他的人生基调的选择吗?即便现在他答应了,我就敢交付真心,让他为我敌对整个世界吗?
更何况,如此惊世骇俗的要求,会不会让他生疑,怀疑我这本就鸠占鹊巢的身份?他本已那样敏锐。
我想起他一次次试探的目光,想起二公子、郡主,乃至老爹对我所谓“离经叛道”行为的惊愕。
我不是王羽书,我到底不是她。
心虚之至,令我越发噤言。明明看小说时,最讨厌有话不说清的剧情,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,才知晓喉间如刀,并非矫情。
吞吞吐吐间,我也愈发觉得,算了,既是“不被理解和尊重的观念”,何必说出让他难为。
转身出了侧厅,我没有再给他机会,也封锁了自己的后路。
天边,正是繁星点点,月头正好,皎洁、明亮。眼泪再次无知无觉的洒下,我却只是无情的擦拭掉。
平凡的人生,没有上帝视角,没有画外音提示。
于我和我心上的他,这就是终章。
(作者小声bb:不是不是,别弃文求求了)
***
接下来的日子,乏善可陈。
当然,这只是于我而言。
齐王爷近来奉旨巡视直隶,老爹作陪,连带着钟叔也跟着去了。
王妃则受到多荣长公主之邀,去后者封地小住。二公子考完了年考,还没歇两天,就也被接去了,说是长公主的儿子极善弓马骑射,王妃趁机让二公子好好锻炼一下。
太后在一次沐浴后穿衣不及,患了风寒。郡主作为她最喜欢的小辈之一,自然也进宫陪同小住。
赐婚的恩典下来,林府上下忙于准备出嫁事宜,之前种种疏忽,更得一口气补上。近来,林霜玉身子也见妥当,从居所到丫鬟,再到陪嫁的物件,林夫人便带着她换了个遍。
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,只有我,天地之间一个闲人,格格不入。
但这段时间,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。金华府,还是寄来了一封信。原主的祖母,在调查丫鬟小厮的去向中,意外发现了一个人的存在。
王宅也如这个时代的任一大户人家,丫鬟的婚配都要主子说了算。祖母本也打算根据原主的婚配情况来安排她的贴身丫鬟。
却没想到,误打误撞,调查中竟发现橙橙与人早就私定终身。
那人姓肖,外号肖排场,是个破落户。听闻祖上也曾光辉过,还出过县丞一类的人物。但到他这一辈,早就败光,只余三两间瓦房和两亩薄田。
从他外号不难看出,此人家败但穷讲究,不下田不做工,动辄以勋贵后代自称,偏偏也不善于读书,久考不中,后还染上赌博的恶习。家中唯有一个老仆操持里外,耕田织布,聊以生计。
祖母信中字里行间皆是诧异,显然不明白久在内宅的橙橙是怎么和这人扯到一起,更对她的眼光嗤之以鼻。
但就调查结果而言,橙橙与此人感情甚笃,已到非他不可的地步。在她的屋里,处处充斥着他的痕迹,有他手写的情书、雕刻的木偶人像、二人携手的画像,无一不宣告着情谊。
不过,他竟死了,而且死的充满疑团。
首先,此人是在原主上京前就失踪了的,因时有赌博多日不回家的情况,故老仆一开始没当回事,等到王宅追查来,也给不出具体的失踪日。
其次,我都穿越并抵达京城了,他的尸体才被发现于当地一座罕有人烟的山脚下,高度腐败,推断死亡时间有两三月之久。但他并非坠崖死亡,却是饿死的。
奇怪,尸体腰带上挂着一枚玉佩,虽不值什么钱,换俩馒头还是可以的。怎么就饿死了呢?
核问老仆,倒是承认少爷与一女子往来甚密,但他并不知该女子身份。至于少爷之死与橙橙叛主有无关系,更是半点不知。
看完这封信,我只觉头更大了。
上述信息似乎解释了一个疑点,即橙橙的反复。
当时我就怀疑过,为什么无亲无眷的她,最初会不愿陪同原主上京。现在看来,应该就是因为心上人的牵绊。
但为什么又改变了想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