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钱掌柜真的当晚就死了!”
谢宁轩好笑的摇头:“看一眼就死,这若是真的,那雷姓男子带着鹦鹉走到茶馆这一路,得死多少人?”
“这,这……”二公子不服气,“说不定真有死了的,你不知道罢了!”
“我是京城府丞,若有大批不明死亡事件发生,我怎么会不知道?”
“你最近这么忙,说不定忽略了么。”二公子小声顶嘴。
但他哥还是听见了,表情严肃起来:“你怎么回事?世间恶心恶行太多,每每推到神鬼之说,是谓无耻;心中有愧才会惶惶不可终日,将祸事好事交给神鬼评判,是谓无稽。子不语怪力乱神,你连孔夫子的教诲都忘记了?宁辕,你这样子,能考好科举吗?”
眼前的人更顺眼了一些,这番话说的真漂亮。
二公子被哥哥批评,蔫蔫的坐下,抱臂撅嘴,还跟个小孩子一样。
“好了,你赶紧去吃晚饭吧,之后就回书院,不是过几天就年考了吗?”
“书院放假了嘛,”二公子扁扁嘴,“年考前给我们时间温习。”
“那就赶紧吃了饭回来温书,别耽误时间想乱七八糟的。”
二公子也没回话,只朝我抬抬下巴,挤眉弄眼。
我没搭理他,果然,谢宁轩语气平静道:“她留下,我还有话和她说。”
“说什么话?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?羽书妹妹也要吃饭的!”
“谢宁辕,不要让我再说一遍。”谢宁轩加重了语气,警告意味明显。
血脉压制,加之哥哥太过于优秀,向来听话的二公子马上缩缩脑袋,起身挪步子:“好了好了,知道了,知道了,这就去,这就去嘛。那你们也赶紧说,我、我那个……羽书妹妹,吃了饭再走哦,我让厨子给你加菜,做你喜欢的猪蹄!”
絮絮叨叨,一步三回头,等他关门走出去,我脖子都僵硬了。
沉默数秒,谢宁轩轻声道:“羽书,好久不见。”
明明隔着一张桌子,为什么我觉得温度陡升?
“好、好久不见。那个,你、你还……”
“诶不对啊!”门又被推开了,二公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这是我的房间!为什么你们俩留下,我走了!”
“谢宁辕!”
“好好好,我走我走!那个,少说点话!羽书妹妹都饿了!我让多加几个菜,不止猪蹄,再做个肘子好不……”
“砰!”门被大力关上。
“哎呦!”门外的人嚎了一嗓子后,总算归于平静。
这次,谢宁轩没再开口,他就站在门边,静静的瞧着我。
心中的猫快要把我挠的流血了,我终是忍不住打破沉默:“你、你还好吗?”
谢宁轩将官帽放在桌上,朝我走了过来:“怎么这么问?”
“我、我听说你受到圣上责罚了。”
“查案不力,门户不严。山贼马匪觊觎,治安管理出错。这些都是我应有的惩处,不碍的。”他的声音很温和。
他越是轻描淡写,我越是心口发闷。
这些天一直盘旋在嘴边的道歉,我终是说了出来:“对不起。晴瑟楼案,是我做错了,我自作主张、自以为是,害的周达尹……也连累了你。”
“无关对错,只是选择而已。”谢宁轩走到了我身前,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燃在我头顶,可我却没有勇气抬头。
直到一阵咳嗽声。是谢宁轩控制不住,捂嘴轻咳,眉头也皱了起来。
心瞬间被揉成一团,我再也忍不住,泪眼婆娑地抬眼看他。
谢宁轩眼神越发柔软,散发着幽然微光。他止了咳嗽,弯腰轻拭我的泪。纤长手指轻微的触碰,我才发觉,一向温暖的大手,今天都冰冷着。
胳膊一动,我差点就毫无自制的扑向他,或者冲动的握住他的手,给他温度与力量了。
谢宁轩不知我内心纠葛,只温柔地说:“羽书,你不必自责,近来我很忙,没有去看你,并不是生你的气。”
不是吗?
“其实,不管是我的处罚,还是周达尹的自尽,都和你没有关系。周达尹选择自尽,于他,于周家,或许也是一种解脱。”
“解脱?”
“如此要案,周达尹会面临什么结局?昔日状元当众斩首,对他来说,恐怕比死亡本身,更残忍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羽书,人生在世,都是选择而已。跳湖是周达尹的选择,就如他做这起案子,亦是他的选择。你的出现只是插曲,无法改变任何,你明白吗?”
我明白,我自然是明白的。可愧疚,还是无法轻易抛诸脑后。
“你当日……也是选择。我、我那天语气,也有些重了。”谢宁轩又贴近了些许,近到我能感受到他清清浅浅的呼吸,“我只是有些难过,难过你不曾相信我……”
“不是,我不是不相信你……”
手忽然被握住,眼前的人定定的看着我:“羽书,以后你能不能别再冒险?能不能,能不能选择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