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生十分费解:“怎……为什么啊?”
“卑职一开始也纳闷,咱们今早不是挨个都问过了吗?不过大人下令肯定有大人的道理。”韩桂语气一变,“卑职就把李府丫鬟又问了一遍,嘿!还真问出一条消息,就是不知道和案件有没有关系。”
“什么?”我和浮生齐齐发问。
然韩桂未答,谢宁轩已经吩咐:“浮生,去敲门。”
木门“咯吱”而开的瞬间,一股浓郁药味飘出。如我昨日看到林二小姐的丫鬟,在外间烹药一样。
咦,那日她抵达,管家说早早就睡下了。难道,林二小姐身子有恙,久病不愈?
我的猜测在踏入房中后,得到了证实。
眼前这位林二小姐,巴掌大小的脸上泛着奇异的红色,消瘦、病气森森。唯一双大眼睛还算明亮,此刻却也蓄满了泪水。
她穿着白色中衣病歪歪的靠在枕头堆起的垫子上,春日里却还是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。见到我们进门,起身便要行礼。才刚支起一个胳膊,就又歪歪的倒了下去。
开完门的阳远郡主忙奔回到床边扶起林二小姐,柔声道:“霜玉,别起来了。宁轩哥,你是知道的,他一定会为你姐姐偿还公道,放心,放心!你病着就别行礼了。”
林二小姐仍挣扎着要起身,目光落在最后进来的金宝鸯脸上,带着难以置信和畏惧,声音软软泛着颤抖:“我姐姐、姐姐真的、真的……吗?”
金宝鸯避开了她的注目,亦落下泪来。
林二小姐怔怔的看着她,咬着唇,随后,她用既软糯又探求的眼神漫过在场每一个人。我亦不敢对视,只好看着她的梳妆台以做逃避。
倒是谢宁轩丝毫没有动容,淡淡说道:“林小姐确实已经身亡了。”
此言一出,林二小姐整个人僵住,重重咳嗽起来。郡主尚来不及递帕子,她嘴中的血已经流出来,洒在了崭新的被褥上。
郡主骇然,急急忙忙拿帕子去擦,一边回头抱怨:“宁轩哥你干什么啊!霜玉已经承受不了打击了,你怎么这么直接!”
郡主擦过林二小姐的嘴,强逼着林二小姐躺下。起身就是怒气勃勃,立刻推着我们出了房间,紧接着便重重关上了房门,连李怀远和金宝鸯也被一道轰了出来。
李怀远表情有些难堪,话语间也有埋怨:“谢兄怎么说话这样直接?”
谢宁轩静默片刻:“不试探试探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装病。”
我倒是明白谢宁轩的用心。
林二小姐病中弱态,谁看到了都忍不住怜惜,难保她不会装病博可怜从而洗脱嫌疑。试探一下倒也不为过。只不过看这个样子,似乎林二小姐的病是真的。
李怀远讶然,显然没想到谢宁轩居然会怀疑林二小姐,开口劝道:“阳远方才说这个噩耗林二小姐迟早要知道,与其等到外人传入耳中,倒不如她这个表姐前去说,还能劝导劝导。又怕她出岔子来不及救治,非要我也跟着来,好有个照应。我们一进这房间,满屋子的药味,看起来不是在装病呦。”
我趁势问道:“那郡主说了噩耗,林二小姐什么反应?”
李怀远很是怜悯:“哎呦,当即就昏了过去,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,吓得我差点去请太医。醒来之后就抽抽搭搭哭个不停,看起来是真伤心。说来也奇怪,听阳远话里话外的意思,好像林家姐妹不和。”语毕,李怀远又摇摇头,“嗨,话也不能这么说,那毕竟是她亲姐姐嘛。”
哦,郡主也说林家两姐妹不和?是呀,我之所以怀疑到她头上,不就是两姐妹的失和已经体现在方方面面了吗?
那么,林二小姐假装悲痛,也不是不可能呀。
但是,郡主这反应也太奇怪吧。上午死者躺在地上,也没见她这么激动。同样是表妹,怎么差别这么大?
李怀远见众人沉吟不语,略拱拱手就又敲门进去安慰林二小姐了。
我望着李怀远的背影出神,心说他对这位林二小姐,倒是蛮殷切的。
这时,站在谢宁轩身侧的金宝鸯开腔了。她扭扭捏捏,又是咬唇又是卷帕子,但眼神始终是晶晶亮亮的。
“谢府丞,虹玉虽和妹妹不和,但霜玉生性善良,想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。”
谢宁轩没有看她,也没什么表情:“多谢金小姐提供线索。但查案是公家的事,小姐还是回房歇着吧。”
金宝鸯脸色一白,委屈的扁了扁嘴,竟将视线投向了我。
我立马后退三步,心说千万别误会,这剧情走向可有点烂俗了啊。
谢宁轩亦看到了,只说:“她是我齐王府的人,可以协助调查。”
金宝鸯眼眶又红了,泪水沾到了睫毛上。
候在谢宁轩身后的韩桂看看自家领导,又看看金宝鸯,吃瓜吃的津津有味。浮生则一会儿抬头望天,一会儿低头咬指甲,显得不太自在。
唯有谢宁轩岿然不动,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。
气氛胶着难堪中,金宝鸯抬眼眷眷的望一望谢宁轩,终是福了福身,跑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