郡主笑容放大,颔首间还扫了眼子昂哥。眼波流转,矜贵娇俏。
子昂哥端起酒杯,笑容满面:“宁辕,前些时日令尊寿宴,我可没逮着机会敬你,今个你可得喝我几杯。”
“子昂哥客气啦。”二公子笑道,“今天带一位妹妹来尝鲜,不便吃酒,改日我登门,讨你多敬几杯,你可别叫苦阿。”
子昂哥和郡主闻言,都讶异挑眉,前者更道:“稀奇了,哪个妹妹有福气,劳你二公子亲自带着尝鲜呐?不引荐引荐?以后在京中相遇,我可不敢得罪了。”
什么鬼,怎么还有社交环节。
我登时反感,只低头盯着餐牌装听不见。
好在二公子也驳回了,他朝我觑来几眼,轻笑道:“妹妹羞赧,莫要为难了。她才刚上京,等熟悉了,我自会给你们介绍。好了,不啰嗦了,我可饿的前胸贴后背,去吃饭了啊。”
说罢,三人各自拱手点头,这才算寒暄结束。
脚步轻慢而来,余光扫到二公子腿间时不时扬起的长袍金线镶边,我想起了老爹的话。
说二公子去年就弱冠了,根据青朝规制,世子荫封应就在弱冠这年举行,但他不知抽了什么风,进宫找到太后,祈求自己科举上岸后再行荫封,太后竟也答应了。
故而明明是太后的亲孙子,却因没有头衔,身份地位反不及荫封了的宗室,还得给人家行个礼。
二公子倒也不觉不妥,款款落座,点了一连串的餐牌,复又朝我看来:“寻思什么呢,一脸凝重?”
“哦,没事。”我不欲被他看穿,便搪塞道,“那位郡主好生美丽呀,我都看呆了。”
二公子一哂:“那是她今日心情好,邱子昂惯会哄人高兴,白瞎他爹左都御史的身份了。但应该也是三殿下剿匪归来的缘故。你不知道,就前几日,我经过御青王府门口,正见她下马车,那脸掉着……”
我心头一震:“等一下,御青王?她,她和御青王是什么关系?”
“她是御青王的亲妹妹啊!”
“那你哥,和御青王又是什么关系啊?”
“我哥?”二公子挑眉,“他俩是朋友啊,关系很好。这回三殿下去剿匪,还是我哥去送行的呢。”
原来御青王祖上一门三男儿为保大青江山,俱死于卫国战争,高祖便敕奖了与众不同的封号,并允代代相传。及至当今承继王爵的,是排行老三的嫡子,时人皆称“三殿下”。
他武艺高超,年纪轻轻已上过战场,还曾数次伴驾微服出巡。虽未在朝中出仕,但圣上时有安排差事,也算是站在权力顶峰的人。
而其胞妹,则因教养于太后膝下,亦在幼年就得了封号,荣宠之至。
听完宏篇大论,我只关心了一个问题:“听起来你们齐王府的权势地位,比不过人家啊?”
二公子无语扶额,丢给我个嫌弃的眼神:“怎么可能!我父王可是圣上最重视的手足!同母兄弟!我齐王府在京城那是数一数二!”
那就好,那就好,没白巴结。
小二适时端来了香喷喷的猪蹄,我索性将谢宁轩堂堂一个府丞,又是齐王长子,怎么出京办事还拿着御青王腰牌的问题抛掷脑后,专心填饱肚子。
二公子却被偶遇搅合的没心思用餐,尤其看到一前一后登上楼梯的二人,更是戳了戳我的胳膊:“说曹操曹操到,呐,三殿下也过来了。你看,坐在郡主旁边那个就是,郡主对面的则是工部侍郎之子李怀远。”
这三殿下长相棱角分明,面容冷峻。自他来后,席间氛围都冷淡许多。郡主笑容拘谨,邱子昂似也多了些忌惮,眼神一直在觑他。
相较之下,李怀远儒雅随和多了,脸上一直挂着笑容,不时拉着邱子昂低声玩笑,开怀痛饮。
“难得碰见李怀远哎,难道我这会儿过去找他?绣花大赛就快开始了,再不要可就晚了。但是他们在说话,我过去打扰合适吗?”
我听二公子嘀嘀咕咕,不免好奇:“你在说什么?什么绣花大赛?”
二公子睨我一眼,忽地批评起来:“都怪你,羽书妹妹。你怎么就不能早点来?你知道现在要个请柬多难吗?”
“什么?什么请柬?”
“得,连绣花大赛也不记得了,你真是……”二公子捏捏眉心,颇感无语,“那是咱们京城最为瞩目的盛会,每三年举办一次,云集了京中官员已及笄女儿参加。”
我还是没听明白:“参加什么?比赛,绣花比赛吗?”
“那只是个名头!除了绣花女红,还要比赛诗书乐器,姿态礼仪等等,内容很多!”
听起来,怎么像选美呢?——还真是青朝版选美。
参赛者都是世家闺阁女子,先得经过主办方一轮普选,凡是能到比赛现场参加的,容貌、礼仪都乃上佳。其中获胜者能够得到皇宫赏赐,往期还有佼佼者入宫为妃,为母家带来无上荣耀。
而即便未夺冠,佳丽们依旧也能受到公子哥们的青睐与追捧。很多低阶官员的女儿在会中一战成名,不仅自己婚姻上得了台阶,连带着父亲的官也会做的顺一些。
若是能入三甲,就有资格申请成为下一届的主办方,不仅拥有普选参赛佳丽的权力,还能自行邀请观赛的公子小姐。
荣耀是一方面,利益更是超乎想象的丰厚。
“哇,听起来真有意思。那你刚才说找李怀远做什么?这和他有什么关系?”
没等二公子回复,旁边那桌忽然掉了碗筷,“哐啷”一声砸在地上分外响。
我扭头一看,李怀远正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喘不上气来,面容红紫,眼眶骤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