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栋笑出声来,似是觉得逍遥侯此言极为可笑。
孙敏宁却笑不出来,他退后几步,冷冷的道:“既如此,就对不住了!”
他突然扬声大喝:“有贼子私闯户部,要夺金银,给我拿下!”
他指着逍遥侯和杨顺,“生死不论!”
逍遥侯冷笑一声,似是并不意外。
杨顺双眉一轩,豁然回首,长剑一挥,就要砍了这个狗官!
孙敏宁可不敢大意,当即又退了几步,却见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搭在了剑尖上。
杨顺出剑极快,这手看似很慢,却恰好挡在了孙敏宁面前,正是逍遥侯。
“侯爷!”杨顺立时收了剑势。
“急什么!”夏停云叹道:“凭这种人,也配脏了龙吻。”
龙吻,正是杨顺的配剑,以玄铁铸成,世间罕有,否则也不会一剑就劈断了银库的锁。
孙敏宁得了逃生之机,立时退到众人身后,“放箭!”
库兵尚未动手,陈栋突然喊起来,“别,我还在呐。”
孙敏宁不为所动,右手一挥。
众人弓箭齐发,夏停云捞起陈栋,和杨顺一起躲避。
“啊!”刀剑无眼,陈栋最先遭殃,另一条腿也中了箭。
“对不住,手上松了点。”夏停云一笑,又跃起身来。
“侯爷,侯爷,再抬高些!”陈栋紧紧抱住了夏停云的大腿!
“放!”
孙敏宁正要在放箭,突听外面有脚步声,接着一人大喝,“皇上驾到!众人闪避!”
“孙大人!失陪了!”夏停云似乎早有预料,趁着众人愣怔,拉着陈栋跳出了圈子。
孙敏宁还未反应过来,便见宫中禁卫冲了进来,为首之人正是禁卫统领周忠。
“圣驾在此,还不放下兵器!”
户部库兵如何能是禁卫的对手,当下便有人扔了兵器,还有不愿退后的,立时便被禁军拿下。
一时众人纷纷跪倒。
孙敏宁自知大势已去,叹道,天意啊!
夏停云拿着陈栋到了隆庆帝面前,跪下行礼道:“臣夏停云见驾!”
陈栋忍着剧痛跪直了身子,“陈栋,陈栋见驾。”
隆庆帝着一身青色常服而来,先命人扶起陈栋。
“夏卿,朕出宫听戏,行至此处,听闻有打闹之声,到底怎么回事?”
听戏?
孙敏宁皱起了眉头,莫说京师现在正是多事之秋,就是从前,也没听说过皇上要出宫听戏啊。
这显然不过是个借口,难道?
“回禀皇上!臣数日前遭人暗杀,经查乃是户部侍郎陈栋内弟,是以今日臣方来讨个说法。”
“孙尚书言道,陈侍郎出京筹措银钱去了,他愿代陈侍郎赔罪,送了几万两银子,请臣喝酒。”
孙敏宁一惊,便要开口争辩。
夏停云抢先道:“谁知恰好陈侍郎回来,陛下请看,陈侍郎竟为朝廷找来这许多银子。”
隆庆帝看向面前的银库,眼神越来越冷,久久不语。
孙敏宁本要辩解,竟一时不敢上前。
不过一瞬,隆庆帝便收起冷厉之色,和声道:“当真如此吗?”
夏停云禀道:“千真万确,陛下若是不信,可派人再去查看其它府库。”
隆庆帝挥挥手,周忠自领人去了。
孙敏宁忙上前道:“陛下,陛下不可,库门不可轻开。”
“哦?”隆庆帝看向他,质问道:“今年北方大涝,天下灾民已涌入京城了,后宫之中,连太后在内,都已开始节衣缩食。此时若还不开库门,更待何时?还是要母后来和孙大人说话。”
孙敏宁忙磕头道:“臣不敢,不敢!”
隆庆帝看了看陈栋,问道:“不知是谁伤了陈卿?”
陈栋大怒,便要指向孙敏宁,转念一想,又忍下了怒气,无奈道:“是臣,走路不小心。”
夏停云却道:“陛下,陈大人为筹金银,受了重伤,求陛下厚赏。”
隆庆帝颔首道:“陈卿立此大功,先擢升户部郎中。”
“陈栋谢恩。”
孙敏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。
户部郎中仅次于尚书之位,他今日和陈栋结下了梁子,只怕隆庆帝此举是故意为之。
夏停云续道:“陛下,求陛下严审孙敏宁,他送臣万两白银,怕有贪渎之嫌。”
“逍遥侯莫要胡言!”隆庆帝亲自扶起孙敏宁。
“孙卿掌管户部多年,于朝廷于社稷有功,朕素来敬之,待此事一了,定要禀奏太后,好好封赏!”
“是,陛下教训的是!”夏停云躬身请罪,“是臣多嘴。”
“无妨!”隆庆帝向来喜欢逍遥侯,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。
夏停云起身,挥挥手道:“禁军大哥们,去搬银子吧,小心别闪了腰。”
孙敏宁站在那里,三伏的天,他却冷汗都下来了。
金银都丢了且不说,立下陈栋这个不分轻重的仇人,只怕,还要丢了太后的信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