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时雨不知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也懒得去打听,只因她回府两日,便有拜帖送过来。
帖子是清河元君着人送来的,请卫时雨去百花宴赏荷。
卫时雨拿着帖子犯难,那日清河元君说要请她去赏花,她便随口应下了,回来一打听才知那百花宴其实就是古代的相亲大会,而且去的多半都是朝廷显贵家的女眷。
卫时雨虽说“恨嫁”,却也不愿去巴结逢迎那些贵人。
否则上官娘子那里有多少大小官员死了老婆等着续弦的。
但她一时兴起,已然应下,实在不想失信于人,且帖子上写着,三日后派人来接,务必赴约。
卫时雨这里左右为难,小鹿来禀,说是卫夫人请她过去。
藏起帖子,卫时雨换了身干净衣衫去清凉院,尚未进门,便听见有笑声传来。
她加快脚步,远远瞧见母亲正坐在树荫下和人说笑,“阿娘,你找我?”
“快来!”卫夫人伸手招呼她。
隔得近了,卫时雨嗅到一股芳香微苦的味道,仔细分辨,似乎是红花的香气。
果然见银杏正在那里做红蓝花胭脂,卫时锦蹲在一旁,瞧着有趣,也要上手帮忙,陪卫夫人聊天的却是丹红。
银杏身子渐好,卫时雨怕她累着,并未让她去怀远堂帮工,只叫她们与乔姨娘在一处住下,三人自然高兴,府中却不免有人议论,说这姑娘未免也太大胆了,竟然把风尘女子都招进了后院来,其中便有见风使舵的卫时锦。
无奈卫忠兴夫妇毫不介怀,卫夫人甚至亲自送了衣裳补药去探望,众人震惊之余,便不敢在面上讥讽,但背后絮叨是少不了的。
前些日子,那二姑娘瞧见银杏便冷着一张脸,如今竟能和她一起做胭脂,可真是个小滑头。
“好好的红花,我买来入药的,你们却拿来做胭脂,真是暴殄天物!”
银杏正在揉搓酸洗红花,听闻此言,立时收手,小声道:“姑娘,我。”
“行了,行了,我说着玩的,不必当真。”
卫时雨见银杏仍旧如此小心,不免有些伤怀。
卫时锦和姐姐见礼,问道:“阿姊今日怎么不坐堂?”
卫夫人起身,“如今有柳姨娘在,你阿姊啊,要准备嫁人了。”
提及嫁人,卫时雨并不害羞,叹道:“阿娘,你可找好称心如意的女婿了?”
卫夫人笑道:“你不是明日要去百花宴么?”
卫时雨奇道:“阿娘怎么知晓?”
她看了几人一眼,最终把目光落在卫时锦身上,“是不是你多嘴?”
卫时锦委屈道:“我瞧见小鹿拿了帖子,还以为阿姊早就同阿娘讲过了。”
“别总吓唬妹妹。”卫夫人和前世一般,是个老好人,明面上对亲戚的孩子从来都比自家女儿客气。
“春桃给你做了几身衣裳,去挑件喜欢的,明日穿上去选郎君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卫时雨转身去问银杏怎么做胭脂,“银杏,你可真是手巧,这颜色好漂亮。”
银杏害羞垂首,“新作的来不及了,我那里有晒好的胭脂,姑娘若不嫌弃,明日只管拿去用。”
丹红上前道:“姑娘,我有上好丁香做的口脂,明日给姑娘上妆,保管将那京中的贵女们都比下去。”
卫时锦也上前道:“阿姊,去吧,去嘛!”
卫时雨指着妹妹的鼻子,“不许对我撒娇,你为何要撺掇我去?”
卫时锦从善如流,讨好的笑笑,“我不撒娇。”
银杏和丹红的心思,卫时雨能猜到,无非是帮着母亲让她早些找个如意郎君,卫时锦这个小狐狸在想什么,她可真是懒得去猜,因此径直问道:“我去百花宴,与你有什么好处?”
“我自然是盼着阿姊得遇良人。”
“说实话!”卫时雨不假辞色,“否则我明日就去怀远堂坐诊。”
卫时锦心虚的退了半步,小声道:“我,我想跟着阿姊瞧瞧热闹。”
卫时雨心下明了,这个小妮子也是春心萌动,想嫁人了。
“阿姊?”卫时锦小心觑着姐姐的脸色。
“好!明日我带你去!”卫时雨朗声应下。
众人大喜,卫时锦也抬起小脑袋,欣喜的看向姐姐。
卫时雨在她圆圆的小脸上一掐,“我早就说过,有事直言,我自然都应允的!”
第二日天不亮,卫时雨便被小鹿拉起来,连同银杏和丹红,将她好一顿梳妆打扮。
等她总算睁开了眼,出得门去,却见人家卫时锦早就精神抖擞的侯在那里。
“走了走了,早去早回。”卫时雨本着应付公事的态度,拉着妹妹出府。
待出得府门,却见门口停着辆四架马车,那马儿神骏,毛色雪白,就算卫时雨不识货,也看出来是难得的名驹。
古代道路不平,马匹难得,而牛车行驶缓慢,颠簸较少,因此卫府女眷出行都是做牛车,马圈里也只养了三匹良驹,供卫忠兴出远门骑行。
卫家是商贾出身,就是再有钱,也不能逾制乘这样的马车。
卫时锦也愣住了,在姐姐耳边小声道:“这是王公们出行的车马呀!”
卫时雨嘀咕道:“许是谁家停在此处的?”
话音未落,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掀帘而出,“卫娘子,恭候多时了。”
下车的不是旁人,正是逍遥侯夏停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