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手!”
清河元君及时赶到,她长发披散,不及撑伞,半身道袍都被淋湿了,“住手!别伤了她!”
夏停云的剑停了。
卫时雨气喘吁吁,总算长剑入肉不深,只刺破了油皮。
夏停云收了剑,仿佛换了副面孔,对着清河元君笑的和煦谦卑,“下着雨,姑姑怎么不撑伞就跑出来,千万别着凉才是,我送姑姑回屋!”
清河元君见卫时雨无碍,总算松了口气,对着夏停云露出薄怒之色,“整日胡闹,小竹山上不许妄动刀剑!”
“是是!我知错了!”夏停云讨好道。
此时小鹿也拿着油纸伞跑来,清河元君对她道:“送你家主人回房歇息!”
清河元君又看了一眼卫时雨,跟着夏停云去了。
这里银杏浑身颤抖,紧紧抱着卫时雨,“姑娘,你伤到了,流血了,疼吗?”
”小鹿,姑娘受伤了,快拿伤药来!”
小鹿将伞撑到卫时雨头顶,惊道:“银杏姐姐,你愿意开口了?”
银杏双手捂在卫时雨胸口,急道:“还在流血啊!”
卫时雨胸怀大畅,将银杏揽在怀中笑道:“是的,不过一点也不疼。银杏啊,你的命是我救回的,要好好惜命,知道么?往后再也不许这么往剑上扑了。”
银杏胡乱点头,和小鹿一起把卫时雨扶起来。
卫时雨看着夏停云的背影,咬牙道:“总算这个混账做了件好事。”
雨下的太大,山洪冲垮了道路,夏停云也只好暂时在道观借宿一晚。
清河元君是不用晚膳的,饮了酒便去吃药。
夏停云冷冷盯着来送药的小鹿,“不知是哪里来的野郎中,她开的药姑姑也敢吃?”
清河元君笑道:“又胡说!卫大夫是京城中有名的妇科圣手!”
夏停云冷笑道:“不过是个会接生的娘子罢了!我来给姑姑试药。”
他站起身来,自小鹿手上拿过药碗,浅浅尝了一口。
“唔,怎么不苦?”夏停云双手奉给清河元君。
“药哪有不苦的。”清河元君接过来一饮而尽,“杨黎做了老鸭汤,吃一点吧,也好给卫大夫敬杯酒陪个罪!”
夏停云性情不定,上午提着剑要杀人,晚上就端了酒来给卫时雨陪罪,“卫大夫,今日是我孟浪了!”
卫时雨大人不记小人过,“侯爷言重了,当日在怀远堂,若非侯爷出手相救,只怕我早就死在那恶人手里了。”
夏停云眸中神色变幻,轻笑道:“原来是你!”
清河元君拊掌道:”原来你们早就相识,好了,饮了这杯酒,仇怨尽去。”
卫时雨酒量小,豪兴却不浅,仰头饮尽了杯中酒,“侯爷!”
夏停云本就是个酒鬼,自然也不甘示弱,连饮三杯。
卫时雨饮过了酒就坐下吃菜,她刚沐浴过,头发尚未擦干,只随意挽了个髻,戴一支海棠花簪,穿一身杏色襦裙,双腿随意盘起,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其乐。
夏停云瞧着有趣,不免多看了几眼。
清河元君在他耳边低语,“卫娘子生的极美,入了小侯爷的眼了?”
“就凭她?”夏停云失笑。
口中虽如此说,却不免又多打量了卫时雨几眼。
因喝了酒,卫时雨虽未着胭脂,却两颊嫣红,她眼珠漆黑,目不斜视的盯着眼前的糟卤凤爪,吃的专心致志。
“呵,不过是个贪吃的孩子。”
“你也是个孩子。”
夏停云长笑,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正自笑着,却见卫时雨喝完了鸭汤,一抹嘴站起身,“我吃饱了,告辞!”
夏停云连连摇头,讥笑道:“毫无礼数!”
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!
夜里亥时,杨黎急急来寻卫时雨,惊醒了小鹿和银杏。
卫时雨好梦正鼾,忽然听见小鹿喊:“姑娘,姑娘,小侯爷肚子疼!”
卫时雨惊醒,出了一身冷汗,一时不知身在何处,直到看见小鹿掌灯,才记起身在道观,而不是值夜班,她长吁了口气,披衣而起,“怎么了?”
“夏侯爷生病了,请姑娘去看诊。”
卫时雨皱眉道:“什么病?”
“杨梨说,先是腹痛难忍,泻了好久的肚子,小侯爷不肯声张,后来发起烧来,清河元君也惊动了,请姑娘去看看。”
“姑娘!”睡在一旁的银杏也醒了,拉着卫时雨的手,“他要杀你!别去!”
卫时雨拍拍她手,“这种人猜忌心重,要杀我也没什么奇怪的,走,咱们去瞧瞧热闹!”
她唇角噙笑,颇有几分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