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命关天!”卫忠兴大怒,“你管着后院的事,闹出了人命,竟然跟我说不过死了个丫头!”
众人再次吃惊,心道,老爷果然是偏心姑娘,打人的事一概不追究,伤风死了个丫鬟却要赖在沈姨娘头上去。
谁知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还在后头,卫忠兴气冲冲的朝着外间喊:“刘彦,你带人来,将她送到官府去。”
沈姨娘骇的往后一倒,双眼上翻,已然晕了过去。
杜鹃哭道:“姨娘,姨娘,老爷,姨娘晕死了。”
刘彦在外咳了一声,道:“老爷三思,家丑不可外扬。”
卫忠兴沉思半晌,沉声道:“那便派人将此处看管起来,不许她出门。”
刘彦应了声是。
卫忠兴看向卫时雨,本想再警告她两句,但见她横眉怒眼,披头散发,实在让人厌恶,便没有多余的话。
“你们!”卫忠兴指着房内众人。
众人眼见发落了沈姨娘,料想得不了好去,谁知卫忠兴恨恨的一拂袖,径自去了。
这一场争闹最终以卫夫人大获全胜而告终,沈姨娘不仅丢了管家的权利,还险些被送至官府。
府中人人议论,老爷怎会为了个丫头就大动干戈,软禁了沈姨娘。
有人猜测,大抵是老爷年事已高,再也生不出孩子,因此对卫时雨这个嫡长女多有偏私。
有那想巴结的人,早早就侯在了彩云轩外。
卫时雨却正把自己关在房内哭泣,她虽口口声声指责沈姨娘,内心却明白,这个时代,上位者本就不在乎仆役生死,害死小枣的不是别人,是她自己。
她明知小枣病了,却没有坚持请郎中抓药,更没有等着她退烧,甚至没能给她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个好觉。
她郑恬,来了古代两天,享受着别人的伺候,却庇护不了她们,任由她们病死,她和杀人者有何区别。
正自胡思乱想,忽听外面有人道:“姑娘,小枣的姐姐要来磕头。”
听到小枣名字,卫时雨立时便抢出去,却见杏儿正立在廊下,急道:“什么姐姐?”
杏儿道:“姑娘您赏了银子给小枣家里人,她只一个姐姐,在厨下当差,特来磕头。”
卫时雨苦笑道:“我害死了她,还要来朝我磕头。”
杏儿急道:“不是的,姑娘,是小枣没有福气。”
卫时雨不想白受人家的感激,“叫她走吧,不过是我给小枣的一点心意。”
“姑娘见见吧,人在外面跪着呢。”
卫时雨一时心软,便道:“好,我去见她。”
杏儿道:“我去叫她进来,姑娘歇着。”
小枣的姐姐叫小鹿,她比小枣高些,一双眼睛很是机灵,隔着很远便跪下磕头,“小鹿叩谢姑娘恩典!”
卫时雨扶她起来,“不要谢我。是我没照顾好小枣。”
小鹿又跪下来,红着眼道:“姑娘,求您收下我吧!我和小枣一样伺候您。”
卫时雨弯下腰道:“收下你?”
小鹿连连磕头,“求姑娘收留。”
卫时雨看向杏儿,“这是何意?”
杏儿也求道:“姑娘,若您真念小枣的好,让小鹿贴身伺候您吧,她在厨下常被人欺负。”
卫时雨苦笑道:“跟着我有什么好?”
杏儿道:“现下再没有比跟着姑娘更好的差事了。”
卫时雨在小鹿面前蹲下,和声道:“小鹿,我给你身契,拿着银子去外面过活不好吗,若然你想,也可找个人嫁了。”
小鹿摇头,“奴婢生下来就在卫府,只想留在府中,求姑娘收留我吧。”
她虽是小枣姐姐,却比小枣还要瘦弱,跪在那里哭的声泪俱下,卫时雨实在不忍心拒绝,便道:“也好,等哪日你后悔了,再和我讲。”
“谢谢姑娘!谢谢姑娘!”
卫时雨对杏儿道:“往后你们两个都跟着我,头一件事,要先顾好自己。知道吗?”
杏儿不懂。
伺候主子,自然是主子最为要紧。
卫时雨只好道:“那便凡事都听我的,要紧的事为难的事务必先来找我,不许藏着瞒着。小枣的事,再不能发生了,知道吗?”
杏儿这次听懂了,哭道:“都怪我,我该早些告诉姑娘,再煮碗姜汤,或许小枣还能有救。”
或许吧,但或许,也救不回来。
卫时雨无法安慰自己,她意兴阑珊的起身,“去找件合适的衣裳给小鹿换上。我想睡会。”
“叫外面那些人都散了,往后彩云轩就你们两个人,不许外人进来。”
杏儿带着小鹿去了,卫时雨却久久不能入睡。
这个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,她现下小腹剧痛,经血多的几乎要晕厥。
卫时雨上辈子压根不知痛经为何物,这辈子总算知晓了厉害,她想仔细盘算盘算来日处境,脑子却半点也转不动。
正迷糊间,突听得外间有人喊:“姑娘睡下了么,夫人请您去清凉院,有要事相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