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的,孩子长大了,总要走的。”
“稻谷割不完啊……”
“不去了不去了,你们在外面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。”
“想乖孙了……”
……
……
魔土颓废说着:“不是你说的那样,他们很痛苦,真的很痛苦,我也很痛苦……”
“要算年岁,我都是千年万年的老人了,我累了。”
“我不想承受别人的期待和抱怨了。”
“我要结束我的生命。”
“我要自此之后,曲岭再无农田可耕,再无粮食可产。”
“放过我吧,你们都放过我吧!”
朱槿起身回望。
蔓延出去的魔土开始不断向稻香村聚拢,眨眼间,那些魔土已在稻香村之上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宫壁,宫壁之中生了魔心,魔心沉沉跳动。
没几下,魔心肉眼可见地成长起来,它渐渐被其他东西裹住,隐隐约约已成魔胎。
它没有通过魔蠕虫汲取任何人的元气。
只不过以稻香村为眼,周围稻谷草木迅速枯竭,整个曲岭刹那失去了生命力,那是死亡的气息。
就像解签大师说的,框不住的,这是金钟阵法也无法防范住的凋零。
“监院,我们要不要重新加持阵法?再这样下去整个曲岭的土地就要完了!”说书大师急忙问那解签的半老和尚。
解签和尚坦然摇头:“无用的,此魔物乃曲岭土壤,曲岭土壤处处相连,又岂是我等小小阵法能阻止的。”
“那如何是好?!”说书大师想到解签和尚方才的话,便看向了朱槿。
朱槿吞咽了下口水,她能感受到,四处生机渐衰,那宫壁中魔胎愈发完整。
到了这般田地,它是真没给自己留任何退路。
这是曲岭土壤的自杀。
不是她用柳宿伏魔经可以挡得住的。
那魔物解脱般说:“差不多了……这曲岭的生机,都在我身体里了……我没什么好留恋的……杀了我吧……”
“你们继续当你们的除魔师,我也再也不用听你们念叨了……”
朱槿反揣除魔棍,有了魔心魔胎就有了目标,现在只能除魔,彻底除魔的话……就跟说书大师说的一样,
曲岭,完了。
那些被吸食的生机再也无法恢复如初。
朱槿语重心长对着龙武庙的众僧说着:
“几乎没有伏魔的余地了,但你们可以一试,不过按照这魔物的心态,怕是试了,也试不出什么结果。”
“它……”朱槿顿了下,“它一心求死,应当不会还手,因这里是东北地界,我一南方除魔师也不方便出手,所有决断都交给你们。”
朱槿退到一边,她扫了眼龙井,又跨步到他身边,悄声说:“师父,我这样处理可以吧?”
“甚好。”
“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。"
“你把为师想说的都说完了,我无甚可说的。”
朱槿和龙井对视一眼,起了些笑,又继续看向那群龙武庙的僧人。
众僧围向那解签和尚,看得出,这龙武庙里头他最德高望重。
“监院!监院!”
“我们怎么办?”
“监院我们如何做?”
监院作揖:“阿弥陀佛,除魔吧。”
“可这曲岭土地怎么办?”
“之后村民们怎么生存?”
“怕是再也不能农耕了。”
众僧为这曲岭的村民忧虑。
监院目光投向朱槿和龙井的方向,他道:“阿弥陀佛,大凶化大吉,贫僧信这签语。”
朱槿着实不明白,老是说签语作甚?
她掩着嘴说:“师父,他这是什么意思。”
龙井视线落到那山顶的龙武庙,终是闭眼叹息,“与你无关。”
朱槿:“他说的是我的签语,怎会与我无关。”
龙井瞪她:“废话少说。”
朱槿撇嘴,凶什么凶!
龙武庙的僧人不再纠结,选择听解签和尚的,他们大吼一声:“哈!”
依照解签和尚的意思,他们跟叠罗汉似的开始摆阵,打了一套玄武身法的除魔棍后,就和朱槿先前所见一样。
说书大师是这阵法用的兵刃,他手持除魔棍,念道:
“四方之神,北方玄武,以神退魔,阿弥陀佛!”
他脚踩佛莲向那魔胎飞去,身后是化形的玄武之魂,那魔胎没有任何反抗。
即便说书大师的除魔棍近在咫尺,它在最后一刻,仍旧努力吸收着曲岭每一寸土地的生机。
说书大师的除魔棍穿透那宫壁,棍身刺中魔胎时,魔胎成型,它睁眼了。
曲岭的生命在一刻停止流逝,
它的眼中,有泪水,是解脱。
那些它曾听见的,看见的,遇见的,都在此时,同它的身体一起,化为虚无。
“终于不会有人在我耳边念叨了……”
它最后说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