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李曦雯又羞又恼满脸通红,恨不得钻到柜台底下躲起来。
办好入住手续,阿尤在抽屉里找了把钥匙递给李曦雯。很老式的钥匙形状,李曦雯觉得稀奇,举起来看了半天。
古民居改的旅馆没有电梯,阿尤拎她的行李箱从柜台后面出来:“来小美女,我带你去你房间。”
“不用,我送她上去。”凌锋中途把行李箱截了下来,对阿尤说,“你早点回去吧,今天我守着就行。”
大堂里又是一阵热烈的起哄笑声。
李曦雯顶着一张烧红的小脸,昂首挺胸从众人的注视中穿了过去。
木质楼梯看上去有年头了,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,漆倒是应该是新漆的,还很亮。
李曦雯的房间在三楼,走到二楼转角遇到一家三口,笑眯眯地跟凌锋打招呼。
好像不管男女老少都叫他锋哥,那个爸爸笑着说:“你介绍的那家叫什么什么树的餐馆,我们今天去了。”
凌锋笑着问:“口味怎么样?没骗你们吧。”
女孩子大声说:“结果人山人海!我们根本排不上。”
妈妈盘起的鬓边少许白发,看上去估计五十多快六十岁了。凌锋照旧眼睛都不眨地喊美女:“下次你们去,直接跟老板说是我朋友,让他送个人情给你们安排个座位。”
阿姨掩嘴笑着问:“说是你朋友能打折吗?”
“看你这话说的,那肯定——”凌锋故意把音托得长长的,故弄了半天玄虚,才眨了下眼说,“不能啊。”
阿姨被逗得咯咯直笑:“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样啊!”
凌锋又像是忽然正经了,一脸严肃地说:“不过还是建议你们报我名字试一试,万一呢。”
一家三口听完更是笑成一片。
李曦雯站在旁边,突然间意识到,凌锋的……她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,姑且先称之为魅力吧,还是要打上引号的那种“魅力”,要不是他长了这张脸,她肯定是要觉得有点油腻的。
她只是后知后觉发现,原来凌锋的魅力不止是针对她一个人的,他怎么对待她,也会怎么对别人。她会被他吸引,别人也会。
再往上走,李曦雯明显沉默了很多,凌锋主动跟她搭话,她也不是很有兴致积极回应。
她脸上已经明显没有笑容了,不想提自己的心事,找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说:“原来你不是旅店老板啊。”
她猜测刚才在楼下凌锋和阿尤谈话里提到的“铁奶奶”应该才是老板。
凌锋说当然不是,“我就是一破打工的。”
他敛起眉打量她,像是有点不满,嘴角却是上扬的,“这就嫌弃上我了?”
李曦雯低头看着台阶,没看他,嘴里咕咕哝哝:“你不是老板你还给我打折……”
凌锋不以为然嘁了声:“反正从我工资里扣呗,这有什么的。”
李曦雯眼睛都瞪圆了,赶紧抬起头来说:“其实不用的,我——”
两个人并肩走过楼梯转角,凌锋趁势曲起胳膊撞她一下,侧过脸去看她,笑里满是揶揄:“心疼我啊?”
李曦雯不自觉蜷缩了下肩膀,不是不自在,明明很轻的力道,却像是直接撞进她心里去。
心里漏风似的酸涨,好像有点要完蛋的趋势。
明知道他在面对其他客人时也是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,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,嘴里说着模棱两可的话,传递着暧昧不明的荷尔蒙信息……
李曦雯怔了怔,把这些一瞬间冒出的可怕情绪化念头从心里用力甩开,她才认识他半天,就开始自顾自代入特殊化角色,这样实在不太好。
“可是你——”她努力忍了,喉咙一酸,实在没忍住,小小声地嘀咕,“你还要带别人去溪谷玩呢……”
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的转动声停了,凌锋在指尖转了把钥匙,插| 进锁孔时不疾不徐叫了声小公主:“我今天跑来跑去接你送你淋了雨还放了客人鸽子,结果一转头你就来讨伐我,你问问自己良心痛不痛?”
李曦雯步子一僵,别说,他这么一指责,她的良心好像还真的有点痛……
钥匙转动几圈,凌锋往前一步推开房门,木门轻轻的吱嘎一声,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,有种浓厚的岁月感。
“进。”凌锋从背上轻轻推了她一把,低声说,“带客人出去玩我有钱拿的,不是你想的那种。”
他这算是在对她解释吗?
应该……算是吧。
隐隐的开心从李曦雯心底漫出来,她努力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,嘴硬嘀咕:“我想什么了我……”
走进去环视一圈,房间不算大,中间被一扇历史感厚重的雕花木质屏风隔开,外面有沙发和电视机,里面是一张大床,单独的卫生间也在屏风里侧,还挺干净。
凌锋走到阳台边,朝外推开黑色的铁质露台门,盛夏潮热的风伴着蝉鸣瞬间漫灌进来,他单手撑住栏杆边缘,一跃坐上去,背后是无尽正在摇摆呼吸的树木,风吹过漫山的沙沙声。
与夜晚深山同色的英挺眉眼挑起睨她,扯起的一侧嘴角似乎笑得别有深意,凌锋冲她招招手,拍了拍贴在身侧的栏杆:“来,你过来跟我仔细说说,你刚才都想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