换不换都无所谓,估计他早忘了。
辛辛苦苦又把地毯拖回了家,随意在玄关摊着,李曦雯抱着手机公事公办编辑出去一条:“听说你这边可以洗地毯?”
是不太礼貌没错,可是对面是凌锋,没有带脏话已经是李曦雯素质的极限。
过了会儿,对面回过来一条:“地毯材质?”
还挺像模像样的。
李曦雯:“不太清楚。”
凌锋:“面积?”
李曦雯:“没量过。”
凌锋:“洗化纤五十一平,羊毛一百。”
李曦雯回了个OK,“你能上门来拿吗?很重。”
凌锋:“现在?”
李曦雯想了想,只报了小区地址,说:“下午五点以后都可以。”
凌锋说行。
发完短信,李曦雯一边开着笔记本电脑搞些工作上的事,一边心不在焉地等着,偶尔瞥一眼安静躺在大门口的地毯。
待会儿凌锋来了,发现是她,会怎么样,转身就走?
多半不会,前女友的钱也是钱,挣到手了再说。
其实她做的这些事很多余、很莫名、很没必要,李曦雯都知道,她发誓她平常真的没这么无聊,可谁让她遇到的是凌锋,她就是不甘心,不甘心他能在这个世界的角落平静愉快地生活着。
就这样一时愤怒一时惆怅地等,收到凌锋的短信说到了,李曦雯吭哧吭哧把地毯拖到小区门口,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快递小哥——
原来只是上门取件,不是上门清洗。
李曦雯艰难把地毯从自己肩上换到小哥肩上,上气不接下气说:“你送,我跟着你。”
小哥:“啊?”
李曦雯揉着酸痛的肩膀问:“找他洗地毯的都是你们送吗?”
“啊?你说锋哥啊,不是,哪能回回都花这个钱,他一般都自己上门取,今天临时有事走不开才叫我的。我今天休息,顺路帮他跑个腿赚几包烟钱。”
小哥一边回答,一边把地毯塞进快递小三轮里,心里在为今天遇到个美女而暗自庆幸,想一想那张清冷漂亮挂的脸蛋,从头发精致到鞋,一看就是个讲究人……
放完地毯一转身,小哥眼睁睁看着漂亮精致的讲究人利索跳上了车后面的挂厢里,麻利地蜷腿缩成一团,手臂抱好膝盖,然后抬头眨着大眼睛看着他说:“可以走了。”
说完她还想了想,晃了晃手机:“要收路费吗?我微信转你。”
小哥:“呃,不……不用。”
李曦雯手机一收,“行,那走吧。”
小哥:“哦……哦。”
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,得知凌锋的汽修店就在快递站隔壁。
“他还开了家汽修店?”
路上风有点大,李曦雯得扯着嗓子问前头才能听见。
小哥也扯着嗓子回她:“跟铁叔合开的,铁叔出钱,占大头,锋哥干活,占小头。”
小三轮好久没上油了,嘎吱嘎吱也不妨碍风驰电掣,把李曦雯连带着她的万元地毯一起送到了两条街之外的大铁修车行。
规模不大,就两间店面大小,不能说是很干净,扑面而来一股机油味。
李曦雯可算知道她这卷地毯的去处了,都能用来洗车的高压水枪,顺带洗几张地毯不在话下。
呵,不愧是凌锋,还真会见缝插针赚钱。
春天天黑得半早不晚,落日的光逐渐昏黄,修车行还没开灯,李曦雯在明明暗暗里光里看出去,不需要四处张望,第一眼就能瞧见站在一辆红色轿车旁的凌锋,一身灰扑扑的工作服竟也能出奇扎眼,随手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,本就黝黑的皮肤上沾了几片黑色油污,更显得整个人落拓不羁。
一个打扮时尚的女顾客正娇滴滴地倚在车上朝着凌锋笑:“老板,是不是一定要换新轮胎呀?我就一直用备胎可不可以啦?”
“当然可以呀。”凌锋怪腔怪调地学着她说话,语音语调都学得不像,笑得倒是不可一世,“你买份人身保险,受益人写我名字可不可以啦?”
“我是说真的啦!”女顾客被逗得咯咯笑,捏起拳头假装要捶他,“哎呀你好烦哦!”
女顾客是不是真的很烦凌锋,李曦雯不知道。
反正她是挺烦的,看着碍眼,难免回想起以前当他女朋友时的种种闹心。
她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——其实之前也不能算是知道,似乎从与凌锋重逢开始,她就没干过一件正常的事。
李曦雯后悔跟来,一把推开车厢门就打算跳车走回去。
那边凌锋扯下脏兮兮的手套,还在跟女顾客调笑:“我也是说真——”
听见店外传来动静,他说着话,心不在焉散漫一回头,正对上李曦雯那双烦躁至极的眼睛。
本能先于意识僵住,他下意识大步从女顾客身前往后猛撤一大步,整个人站得笔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