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很不好意思笑,“这样吗……”
景和春不知道大家对她的误解,她从没避讳过自己的过去,但还是阴差阳错地产生偏差。
难得被人询问,她飞快点头,“是呀是呀,我没和你们说过吗?我从小就是在农村长大的,那时候可好玩啦!”
张静初在旁边听着,一时失语。
除了惊讶之外,更多则是佩服她的坦荡。
在这样一所私立高中,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遍地。
青春期的羞耻与虚荣,让张静初从高一起,便对家庭条件的话题避而不谈。
她至今都没和别人说过,与自己成长环境有关的任何。
景和春却轻轻松松脱口而出。
半晌之后才眨眨睁得酸涩的眼,有些不自然地错开视线。
她干巴巴地抿唇,却弯起一个弧度,像是鼓起极大勇气,飞快又紧张地点头:“我也是啊。”
估计也就一秒,却像是消耗她极大心神。
可说完之后,张静初感觉通体舒畅,心上承受的厚重担子卸了下来。
景和春不知她眨眼间经历了多少心理活动,只是很激动地笑笑,眼睛亮亮地寻求认同,“是吧是吧!小时候可好玩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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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际部不参加年级里的月考。
对比高二楼里排名竞争的腥风血雨,国际班的少爷小姐们可谓是逍遥自在。
在一众的松散氛围中,翟以霖坐在前排中央写题,与其他人自动形成了一层结界。
他找关系比较好的老师要来了月考卷子,估算自己能考多少分。
程乾宇从小和翟以霖一起长大,面对妈妈口中“别人家”的孩子,他已经进化到看他写题自己不心虚的境界。
可还是忍不住好奇,“我说大哥,你总是做这些高考题干嘛?有这时间咱们不去多刷刷雅思托福,或者混一混综素评价。”
翟以霖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我不需要这些。”
程乾宇“嘁”声,嫌自己多嘴,问了给自己找不痛快。
“好好好,都拉满了,的确不需要。”
翟以霖终于抬眼,欲言又止。
却还是扯扯唇,没反驳解释。
接着,他反客为主,把问题推到程乾宇身上。
“有时间也没见你做啊。”
“得,您写你的,我不打扰了。”
程乾宇不在他身上自讨苦吃,推着轮椅上了讲台,在电脑桌面上点开这次月考的年级大榜。
他倒是要看看那小包子考多少分。
翟以霖用一天的时间把六门科目写完,在学校多留了点时间。
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。
他们三个一起上学,但很少一起放学。
除下课时间不统一外,翟以霖作为学生会长,时不时就有事务要忙。
回房间的第一件事。
关门,开窗。
帘子一拉,景和春就知道翟以霖回来了。
她在七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把今天的作业写完,不敢独自面对那篇英语背诵,再把这周剩下的作业全掏了出来,提前写。
一对上翟以霖视线,她就笑容乖巧地把手上的纸条展开,显然已经等候多时。
「哥……英语好难,我不会读TVT」
画的表情是哭,脸上的表情是笑。
翟以霖被这副极具喜感的画面冲击到,轻轻牵了牵唇角。
他是只进不出的收信箱,从来不会同她玩传纸条的游戏。实在有什么事直接翻个阳台,去她屋里说。
所以这次,她当然还是没得到想要的回复。
景和春有些丧气,他怎么还没明白她意思。
于是干脆写在纸上——
「哥,怎么办,明天就开始抽查了!」
翟以霖是打算帮她的。
但是他刚回来,坐都没坐下,还想先缓缓。
没想到的是,他没过去,景和春就过来。
意识到女孩刚翻过阳台,翟以霖语调凉下来,“下次不能这样了。”
景和春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,笑嘻嘻地开口,“好嘛好嘛,我又不像你大长腿,危险指数当然max啦!”
翟以霖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了她英语不好。
两者之间只用比较级,三者以上才用最高级。
他给她拉了条椅子,示意现在开始教学。
看着两手空空的景和春,翟以霖问,“书呢?”
景和春摆手,不打算坐,“不不不,我等会儿就走。”
她掏出手机展示自己来意:“哥,我们加个微信吧,平常只能这样那样聊天,多不方便!”
说到“这样那样”的时候,她还特意指了指两扇窗户。
或许是因为朝夕相处,干啥都在一起。
他们一直没有除了电话号码之外的联系方式。
打开微信,相互扫码,发送好友申请,通过验证。
多简单的步骤,翟以霖没理由不答应。
她的微信名是“芽!土豆”,翟以霖熟悉这个名字。
和她的微博名一样。
看来她对人的确不设防。
完全没注意网络与现实应该分开的事情。
看到她备注“以林哥哥”的那一刻,还是没忍住笑出声。
景和春走之后,翟以霖在原地停了好久。
被人要联系方式这种事,他经历过不说十次也有五次。
但在这大晚上翻过阳台闯进房间让他加微信的。
倒还真是头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