胀红了脸,易伍努力扭动试图解开安全带,可几乎被折叠的身体无法够到安全带的卡扣。绝望之际,手四处乱摸——天可怜见的!帆布包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,而她,竟然摸到了帆布包上的杰尼龟!
杰尼龟上有吴明景之前给她挂的破窗器。她一秒不停,抖抖索索地把它拿了下来,颤抖地翻出折叠在破窗器尾部的小刀,尝试着将安全带一点点割断。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,几乎耗费了她的全身力气。汗如雨下。
终于安全带被成功切断,她如蒙大赦般大口喘息,四处寻找老赵的身影:“赵师傅!赵师傅!” 张口才发现口腔里全是血液的腥甜,嗓子哑得像是重感冒过境。
头部受过撞击,视野变窄,眼前模糊一片,好不容易才看清老赵就在右前方,被挤压变形的外壳完全压住。他没有回应她的呼唤,显然已经失去意识。
易伍摸进帆布包里,想要找手机打急救,可抖抖索索翻来翻去,手机压根不见踪影。她又往窗外望去,果然!手机在剧烈翻滚中被甩到了窗外。
车门被挤压变形根本无法打开,她果断拿出破窗器,艰难地爬向后窗玻璃,轻轻一按,玻璃应声而碎。
冥冥之中,哥哥好像一直在保佑她。
易伍全身伏地,腰部因为重创无法动弹,她就手脚并用地从后窗玻璃爬向车外。爬行的过程异常艰难,每一步血肉都像被全部扯烂,剧痛袭来让她的五官全部绞到了一处。
四周一片寂静,只剩下杜鹃的叫声和她粗重的呼吸声。
回头看了眼爬过的地方,汩汩血迹像一条蜿蜒的小河。
爬到手机旁,花了整整半小时。
打给急救的时候,口中又涌上了一股腥甜。抹了抹嘴,全是鲜血,易伍心下一惊垂头看了看,最痛的那一点在左侧肋廓下方,大概是脾脏破裂。
咬住左手虎口来保持清醒,她强撑着精神调出地图,查找自己所在的经纬,然后在电话里向急救快速交代了位置和事故情况。
做完这一切,如释重负般,易伍静静躺在地上等待救援人员过来。
接线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儿,怕她一个人躺地上害怕,也怕她就这么睡过去,所以一直在和她对话。
“女士您坚持住,救护车马上就到。我这边不会挂断,一直陪着您等他们到达为止。要是身体不允许的话,只听我说就好......女士您做得非常好!很镇定很清晰地告知了我们现场情况,这会大大缩短救援人员的响应时间......我好像听到您那边有鸟叫,是杜鹃?我小时候在老家经常听到杜鹃叫。”
女孩说得不错,确实是杜鹃。易伍仰躺在地面,只看得到绿树如荫,蓝天白云。思绪万千,声音变得很模糊:“谢谢,给你添麻烦了。秋天......是杜鹃的繁殖期,我小时候也是,很喜欢和哥哥一起爬树。杜鹃习惯把蛋下在其他鸟的窝里,让别的鸟帮自己养孩子,我哥每次都说这和他很像。”
提起季宁,易伍下意识地嘴角上扬。
可最后这句女孩实在没太听懂,什么叫帮别人养孩子?她只能回应道:“您和哥哥感情肯定很好吧。”
易伍喃喃自语:“对,我们感情很好。因为......他不仅仅是我哥......但是,我好像......总差点运气,每次都卡在最后一步。还有好多事情没做,好多话没说,就.......”
她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,声线越来越不清晰,“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去。您看这样好不好?我不挂断,我切出去给他留个言,可以吗?”
“当然。” 女孩回答。
易伍的口腔里又涌出一口新鲜血液,她忍不住暗暗自嘲,还真和杜鹃一样啼出血了。用衣袖轻轻拭去嘴角血迹,她开始眯着眼翻找手机。
微信钉钉电话全部被拉黑了,但是她突然意识到,支付宝似乎还没有。
点开支付宝的聊天界面,她尝试给吴明景发送语音。
按上说话键不动,可手抖得厉害。周身的温度在尽数退去,她的眼皮越来越沉,视野越来越窄。失血过多,她猜自己可能快休克了,为了清醒只能再次制造尖锐的疼痛——又一次重重咬上虎口,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。
“吴老师。老赵突然抽搐,我们的车从山路......侧翻下去了。直觉告诉我不是意外,怕是冲着你来的......让警察去查老赵在车里吃的槟榔,他说是朋友给的,刚吃就发病了。他没癫痫史也没心脏病史,这很可疑。你最近多留心眼,别傻傻地相信别人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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