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天碰上夏末的余威,天气闷热,连蝉都倦了。
连轴在片场蹲点,到了中午易伍觉得有些乏,坐在折叠椅上打盹,头直直地往地上点。
直到脸上触到冰冰凉凉的易拉罐,她才稍微清醒了点。
吴明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,弯下腰,把冰镇过的无糖可乐贴到她泛着红晕的脸上。
“累了就回去眯一会儿,不用一直在这儿守着。”
“那可不行,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。你穿这么多还要做动作都不叫累,我有什么资格喊累啊。” 易伍摆了摆手让他别废话,随后掀开了易拉罐的拉环。
二氧化碳瞬间翻涌上来。与此同时,片场也迎来了一阵小骚动。
工作人员纷纷放下手上的活探着脑袋向门口张望。
一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姑娘被中年男子牵着,出现在了片场。
导演和摄像笑着走了过去,连朱青辰都兴高采烈地放下手上的活起身去迎接。
原来是饰演施冰儿童时期的演员。
小姑娘叫唐卉,才十岁,长得漂亮可爱,气质出众。作为童星出道,时间并不长,却被称为业界劳模,已经在不同的大热剧组轮转了个遍,现在算是小有名气。
姑娘的礼仪和情商也是顶级的,小小年纪比大人更懂待人接物,说话做事滴水不漏,所以才格外招人喜欢。剧组这么多人,无人不夸她乖巧懂事。
这时,唐卉正被她爸拉着,一一和在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。轮换了一周,终于走到易伍和吴明景面前。
“吴老师易老师好!我是唐卉,初次见面,还请你们多多关照。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鲜花饼,请老师们尝尝。” 小姑娘笑得阳光灿烂,双手将礼物奉上。她爸在一旁连连点头,面容和善亲切。
吴明景伸手接过,礼貌地道谢。可易伍一句话也没说,只上下扫了唐卉一眼,突然顿了一下,皮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,然后便又垂下了头。
“怎么了?” 吴明景察觉出易伍的态度不对劲。小姑娘前脚刚走,他便狐疑地问。
“没事,可能是今天热......有点暑气,呼。” 易伍垂眉叹了口气。
平常她活力满满,浑身使不完的干劲,今天这样萎靡确实少见,吴明景一下警惕了起来。
“所以刚让你回去呆着,空调房里不好吗?这里这么闷。” 嘴上是埋怨,手上却抄起了一旁的宣传册给她扇风。
不顾易伍的阻拦,他给导演告了个短假,叫了个车把她送回酒店。
“确定不用去医院?” 进屋后他立马开了空调,又从小冰箱里拿出四五种不同口味的冰镇饮料,一一摆在床头。
“真不用,中暑而已嘛,现在已经好多啦。你说你,非要跟回来,为了这么小的事请假,给导演观感不好。” 易伍无奈,一脸不满。
“也没总请啊。” 吴明景坐在床边,手了探过来,测了她额头确定不发烧,“在房间里好好躺着睡觉,不要看电脑手机了,晚上我带吃的回来。”
“嗯嗯。” 易伍把头埋进被子,听话地点点头。
“不要把头蒙被子里睡,怎么都改不了啊?” 吴明景声音很轻,一手把她打捞出来。
两人四目相对,他觉得心里痒挠得厉害,放纵本能倾身过去,嘴唇印在她的额,鼻尖蹭过她的鼻尖:“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
应该是不烧的,但易伍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。
她挑了床头的一罐饮料递给他:“路上拿着喝,你千万别也中暑了哦。”
吴明景勾着唇接下:“好的,女朋友。”
易伍的脸烫得更厉害了。
等吴明景关上门,她才开始细细思索引发她难受的根源——天气热只是用来搪塞吴明景的幌子罢了。
真正让她触目惊心的,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,不规则地分布在大臂内侧。
她对它们太熟悉了。会是她猜想的那个原因么?
易伍一直把自己定位为投资人。况且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,而是和吴明景同气连枝,成了双向利益捆绑体。
从纯经济利益角度来说,她不想多管闲事,毕竟他们俩现在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都难保,她又从来不是什么热心公益的好心肠。
冷血是进化所必需的本能,只有专注自我才能减少内耗,攫取最大的生存资源。
她和吴明景,经历千难万阻好不容易拿到了这次机会,又碰上没事找茬的孟辉和虎视眈眈的朱青辰,前有狼后有虎,万万不能再出岔子了。
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?痛到一呼吸就像有万千针扎,一闭眼就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黑点。
翻来覆去睡不着,视线落到了床头柜——唐卉送给她的鲜花饼盒子上。
她伸手拿了过来。精致小巧的单粒纸盒包装,外面还打着个蝴蝶结。
“嘶——” 把包装袋打开,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。口感酥脆,清雅甘甜。
手臂不经意间扫过那个包装盒,盒子滚落到了地板上。她弯腰去拣,结果却意外发现——地板上除了盒子,还躺着一个折成极小方型的纸片。
她皱了眉,像是心里的某个疑惑被直接戳中。颤抖着手,她把那个纸片打开。
上面写着三个字:“救救我。”
*
片场午饭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