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易伍头一回比吴明景醒得早,六点不到就翻身下床。
昨夜,她占据了大半张床,吴明景被挤到床的边角,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。上半身裸着,皮肤比瓷还白。人鱼线被被子遮住一半,线条笔直流畅地向下延展。
睫毛垂下,睡得齐整,看上去很乖。
昨晚酒后说的孟浪之言还历历在目,现在清醒了尴尬才开始后反劲儿。
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,难以相信自己在喝醉的状态下,是怎样荤话连篇的。酒真不是个好东西,当然还要怪管小安给她听的台本实在太多,让她无师自通,出口成脏,满嘴是黄。
虽然自诩为新时代独立女性,不被礼数教条约束,但想到昨晚那化作绕指柔的铝箔袋,还有她在吴明景面前,把它们拿出来排排站,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,头痛欲裂,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昏过去!
昨晚好像没做到最后一步,应该是这样吧?她细细思索,毫无头绪。
反正现在捡起衣服踮着脚尖往外冲的样子,真的很像酒后乱性第二天玩失踪的渣男。
到了楼下,她掏出手机才看到管小安昨晚发的微信,于是一边往片场赶,一边给管小安回电话。
省掉她和吴明景的各种隐私细节,易伍只大致和她描述了下昨晚大致的事态进展。
“什么?!这样都行?就就这样,就把吴老师给拿下了?” 管小安在电话那头目瞪口呆。
“对啊,原来不用那么麻烦嘛。我估计昨天不去游乐场,直接告白他也能答应的。”
“服了,你到底懂不懂啊。 ” 管小安一脸无语,“你能这样乱拳打死师傅,是有人让着你,任由你胡闹。只有一个原因——他是真的爱你。”
“什么爱不爱的?” 易伍扑哧笑出了声,“别跟我谈感情,谈感情伤钱。说不定他是借坡下驴,找个人排解下生理需要,不要搞那么复杂嘛。”
“口是心非的女人,可怕!你就继续犟吧。”
易伍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,心里却有些打鼓。昨晚......显然她自己,也是很愉悦的。所以事到如今,她到底是为了工作,还是假借工作之名......
摇了摇头,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甩出脑海。
之后的话题全部围绕包租公展开,她向管小安大倒苦水。从怎么遇见他,怎么被他激起了胜负欲,怎么被尾随了一路,以至于最后跟上了摩天轮,都一一跟管小安说了个明白。
下了出租车,电话还没挂,她一边夹着电话一边向片场跑。时间尚早,片场只有光替在走位。
“你说说,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变态,偷听狂,偷窥狂,偷......”
突然,易伍的话梗在了喉咙,如遭雷劈!
管小安:“喂喂喂,你怎么了,信号不好吗?”
整整过了半分钟,易伍才发出一声尖叫:“啊!”
此刻穿着老汉背心夹板拖鞋站在她面前冲着她嘿嘿笑的人,不是包租公还能是谁?!
比这更骇人的是,下一秒片场的副导演小跑到了他身边,毕恭毕敬地说:“朱总,您太辛苦了,怎么来这么早!给您安排了专门的休息室,快随我来吧。”
“朱......朱总?” 易伍惊诧地转向副导。
“哦小易,来来来,我给你介绍下,这是咱们新到的执行制片朱青辰,朱总。” 副导满脸堆笑。
噩梦!十级噩梦!
朱青辰点头,眼神示意她过去,易伍跌跌撞撞尾随着他进了休息室。
“朱总,为什么昨天跟了我们一路?您早就认识我们了,对吧?” 易伍声音颤抖。
“嘿嘿,巧遇巧遇,怎么能说跟呢,瞧你说的!我啊,就是好奇,能把伍红迷得神魂颠倒最后还把她成功送进去的男人,到底是何方神圣。嗯,昨天见完,果然比照片还要靓仔嘿嘿。”
“什么?你......什么意思?” 易伍更骇。
朱青辰没答她的话,好整以暇地反问:“昨天告白失败,回去痛哭流涕了吧?你眼睛很肿哦。小妹,哥劝你一句,早点放弃,另择良人吧。你条件不错,没输在别的,主要输在了,咳咳,性别。可惜这也不是你能轻易改变的哦。”
“性别?” 易伍不解地问。
朱青辰晃了晃腿接着说,“我昨天就想找机会劝你,你是不是才给他当助理?外面那些传闻你难道没听过?吴明景是弯的你不会看不出来吧?”
“吴老师不是......” 易伍急忙否认。
“啧啧,你们这些女人,就擅长自我欺骗。你见过哪个直男,长得像他这么靓?身材绝,衣品好,有洁癖,零绯闻,随身还带着Hello Kitty?你没戏唱的啦,赶快放弃,嘿嘿。”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摩挲着下巴。
易伍无语,但不知不觉听他讲了一大段话,尤其这个尾音,脑海里忽地有一道白光闪过。
她好像......终于知道在哪里“见过”这个人了。
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易伍不声不响地按下录音键,然后开始故意激发朱青辰说更多的话。
“朱总,听您的意思,我没戏......但是,您有戏?” 她挑着眉头问。
这句话问完,两人主客地位瞬间调转。本来还吊儿郎当好整以暇看她笑话的朱青辰,突然像被戳中要害穴位,蹭地从椅子上弹跳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