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海默了默,最后留下两根冰棍钱。
*
江海带着小弟从刑侦大队出来,回头一看,林舞云跟在后面。
“我回学校拿包。”
这姑娘声音都没以往有劲。
江海站住等了等:“一起吧。”
林舞云趿着拖鞋快了几步,最后三人走成一排。
其实不太熟,但又有了些不同,他们一路沉默,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。
学校门口已经收拾干净,看不出刚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的战斗。
林舞云站在水果摊门口,没有要进学校的意思。小弟望了望天,兀自嘟囔:“操,要下雨,收衣服。”
人一闪就不见了。
江海背着手,等着有话要说的林老师。
林舞云想了一路,费解:“你为什么救我?”
“难道不救?”江海觉得她的想法很奇怪。
“可我又不是你什么人。你犯不着为我挨一刀。”黑云压得很低,林舞云高高扬起脸,脸上全是迷惑。
江海有些落寞,低沉着:“别多想。”
林舞云:“我知道是什么情况,你不要再否认,如果你不冲上来,受伤的就是我。”
江海:“……”
林舞云:“究竟为什么?”
林舞云探究地问:“或者说,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”
利益交换,在她这里是一件不需要遮掩的事。说得越清楚越好,她要评估自己有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。
江海看着她,表情毫无波澜:“我这么做不需要理由,应该的。”
“你不懂……”林舞云摇摇头,扯疼了头皮,脸刷一下白了。
江海的目光落在她手上,又看她的脚:“早点回家,有什么以后再说。”
他略一颔首,转身进屋。林舞云未动,盯着他的背影。
在她的人生中,从没有被这样无条件的舍身保护过。
他不懂,对于被守护的人来说,他的举动有多么不可思议。
以及感谢。
“哎!”林舞云出声唤,几步小跑。
江海回头,她已经在眼前。
“谢谢你。”林舞云诚恳地,“也替孩子们谢谢你。”
江海还是那句话:“应该的。”
“认识一下,我叫林舞云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,江海。”她笑起来,早看过店里挂着的营业执照。
凯叔接走林舞云时,天上开始落雨。
车灯破开雨幕,驶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,驶向林家祖宅。
气派的宅院带着花园,正厅的天花板高高悬下多层水晶灯,整套红木家具泛着年岁的光泽,吉位供奉佛龛,红烛摇曳,鲜果鲜花日日不断。久久不散的线香是林舞云儿时记忆里关于家的味道。
原本应该在小祠堂礼佛的林家主母断了功课等在门口,迎进故意晚归的女儿。早已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今天的事。
林舞云躲不开,只能向母亲保证自己一切都好。
陈红霞看起来没有富人太太的气派,很普通的衣裳,腕间一串檀木,过早就有的白发用黑色发卡盘在脑后,嘴角微垂,是张带苦相的脸。
林舞云与她长得不像,若细看,唯面中有三分相似。她是取父母优点而生,论样貌,是林家这一辈最出众的。
陈红霞抱着女儿细细打量,阵阵后怕,话还没说先哭了起来。
与母亲相比,林舞云的心中很安定,甚至还有些畅快,因为她做到了身为老师该做的事。
不由得,想起大雨来临前江海说的那几句话,她真的很想知道,这种事,为什么是他应该做的?
陈红霞哭得停不下来,愤愤道:“世道乱哦,大白天的就敢抢人!这种坏人,枪毙都是轻的!”
林舞云耐着性子反复说着安慰的话,不怎么见效,陈红霞没有听进去几分,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,越想越害怕。
母女俩就像两股没有交集的电流,永远不可能搭上信号。
林舞云已经习惯了,她不介意多说几遍。
陈红霞摸着林舞云的头发,并不知道这样会弄疼她,试图劝她:“太危险了,我不放心,小云呐,干脆你不要做了,在家待着不好吗?”
林舞云眼里的畅快与安定不见了,疲惫感排山倒海地袭来,她轻轻扯走长发,准备上楼。
“小云……”
“妈,我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