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长们依旧驱赶他。
等警察走了,不知是谁带头,掀翻了那日老人挑拣苹果的摊子,又不知是何人,砸了屋里本就简陋的摆设。
刘校长高血压犯了,人软在地上,江海背起他拔腿狂奔,至始至终,都没对那些攻击他的人还手。
小弟赤红着眼跟出去,与林舞云擦肩而过时,泪水滚下。
“在这等我。”江海说。
于是小弟留下来守家。
倒是林舞云,踩着高跟鞋跟着江海跑了一路。
刘校长被送去急诊,万幸的是降压药挂上去不到半小时就有了效果,血压降下来,他的脸不红了,也能说话了,和几个老师交代学校工作,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。
林舞云不知江海是什么时候走的,也不知他去了哪里。她只能回学校。
夜幕降临,她在这里站了很久。
有一张马扎滚了好远,她给捡回来,轻轻放在门口。
余光能看见里头的情况,除了两张耐摔的躺椅,其余什么都没有。
小弟挡住她的视线:“这下你满意了吧?”
林舞云不做声。
她认为自己保持必要的警惕并没有错。
这里是学校,她是老师,孩子们需要保护,她得对他们负责。
小弟愤怒地推了她一下,才不顾她是不是林家千金,问她:“我们碍着你什么了?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哥?”
针对。
这下林舞云不再那么理直气壮。
林舞云等到江海的时候夜已经很深,他是坐别人摩托车回来的。
林舞云眯了眯眼,认出骑车的人,那人穿了件白T恤,朝气蓬勃的。
她看见两人跨下车,交谈了几句,忽然,骑车的小年轻整理衣领,后脚跟磕地,抬手敬了个礼。她不确定江海是否也想抬手,只是衣片微微荡了一下。
小年轻走了以后,江海在原地立了一会儿。
林舞云从暗处显形,知道他是在等她。
“你去警局了?”林舞云开门见山,“去认人吗?”
江海:“没去。”
林舞云微微蹙了下眉心:“你去了。”
江海不说话,看着她。
“刚刚送你回来的人叫林宝奇,我四堂哥的小儿子,他是警察。”
江海:“……”
林舞云:“你今天就是去帮忙认人了,他刚入职没几年,肩章空空,肯定被领导吩咐换了警服送你回来。”
江海否认不了,没想到会那么巧。
林舞云等到现在,要问的很多:“你报警了对吧?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快抓到人。”
“刘校长报的警。”江海说。
但这种事不能提前透漏风声,干那种买卖的都是阴沟里的老鼠,表面上越平静就越能让他们放松警惕。只等他们再次出手,一网打尽。
“刘校长没见过那个女人,是你去做人物画像的吗?”林舞云问。
她猜对了。
江海压了压帽檐:“你还知道这个?”
“电视剧都这么演。”
江海:“你该回家了,林老师。”
“人都抓到了?那个老太婆呢,啊,还有个光头我记得,要不要我也去认认?”
江海制止了她的想法:“你不合适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很危险。”
怎么会危险?人不是都已经被抓了?林舞云脑子里电光一闪——
有鱼漏网!
这些侦办细节江海不会说,林舞云也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,两人微妙地有了默契,安静下来。
最后,是江海叮嘱她:“有事找警察,别冲前面,首先要保护好自己。”
“你怪我吗?”
“不怪。”
“对不起,冤枉了你。”
“保持警惕是好事。”他没放在心上。
林舞云看了看被砸的什么都没有了的水果店:“你怪他们吗?”
江海摇摇头。
会有这样的人吗?这世间无端的恶意与猜忌向他袭来,他却不去计较。
她想用力看透他,鉴别他,拆穿这样的谎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