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单吃了点早餐,萧霖睿就去做康复训练了,他最近恢复的不错,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常行走了。
下午,时晚处理完工作,抬头便见萧霖睿正坐在窗边,膝盖上放着一本盲文书,带着耳机,手上摸索着书上的内容
时晚走过去,弯腰挤进他怀里,坐在他腿上,拿过他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,学着他摸着盲文书上凸起的小点:“我陪你一起学。”
萧霖睿任由她闹腾,归然不动地自己学自己的。
“我带你去岛上逛逛好吗?”时晚抬头,长发扫过他的手臂带来阵阵痒意。
“不去。”萧霖睿闭着眼,听着耳机里的内容,手上翻页。
“那我带你出海玩?”
“我不想出门。”
提议再次被拒绝,时晚将视线落回他手中的书上,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,以前他从不会对她这么冷淡。
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低落下来,摸着盲文的指尖停顿了一下,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继续学他的书。
时晚看了眼天色,又问:“那不出门,我们去院子前面的沙滩上烧烤好不好?”
这次不等他开口,她先起身去吩咐佣人准备食材。
屋内的人无声地叹息。
她隔了一会儿才回来:“我推你过去。”
“轮椅在沙滩上不方便。”
“我让人铺了木筏,不用担心。”
萧霖睿不再说话,这段时间的时晚,是他从没见过的一面,她温柔时如神女,残忍时如恶魔,可撒娇耍赖时如稚子。
佣人们忙忙碌碌在沙滩边支起烤架,把食材端过来,并把炭火点燃。
时晚推着萧霖睿往帐篷下走去,夕阳西下,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。
“快过春节了,等再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去吧。”
萧霖睿朝她“望”来:“你愿意放我回去?”
“我们是夫妻,你不带我回家过年吗?”时晚固定住他的轮椅,在他对面坐下。
“我们家过年亲戚多,怕你不习惯。”
时晚看着他,海风吹过来,带起一些炉中的星火。
她许久没有说话,耳边是潮起潮落的海浪声,还有炭火在炉子中轻微的噼啪的燃爆声。
“你要是不想我打扰你的家人,那就不去了吧,我在这等你回来。”她淡淡道。
萧霖睿张了张嘴,忍不住还是开口解释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是也没关系。”时晚笑了笑,不在意道,“自从我爸妈走后,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过过春节了。”
想起去年的春节,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的样子,萧霖睿皱起眉宇,忍不住再次解释:“我真的不是不愿意带你回家。”
“嗯,我说了,没关系。”她出神地看着海面,这些年忙忙碌碌,大部分时间新春都在国外,其实也没什么感觉,就算偶尔在国内,她也打发过去了。
“为什么不过春节,你爷爷不是在吗?”她仅剩的亲人明明都在国内,为什么不过。
时晚回想起过去的几年,慢慢道:“爸妈刚出事的时候公司一片混乱,爷爷又病倒了,哪里还有心思过节,过了一两年情况好转了,可忙着公司的事,我人大半的时间都在国外,就算在国内。”
她顿了顿,转头看他,声音被风吹散,可他还是听到了:“哪里有人在等着我团圆呢?”
十指悠然握紧,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起这些过往,心脏突然抽疼。
佣人从不远处走来,开始烤肉,两人不再说话。
“先生太太,这些可以先吃,这里风太大了,剩下的我拿到那边去烤。”
时晚点头,她拿起烤串,放到他手中,自顾自地另外拿起一串吃。
萧霖睿拿着她塞来的烤串,出声道:“我带你回家过年。”
时晚轻笑,咽下嘴里的东西:“阿睿,你怎么这么容易心软。”
他神色严肃地“看”着她。
“只是几句卖惨,这世上过不了春节的人多的是,不用在意。”她本就是想扮可怜博同情,谁知他这么轻易就心软。
“时晚。”他空洞的眼神泛起寒意,“你明明就难过,为什么假装不在意,对我袒露心扉,这么难吗?那次我出差之前,明明你当时就身体不舒服,我就在你身边,可你一个字都没对我说过,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吗?”
“我说了,我不是不愿意带你回家,就像我说了很多遍我没有要走,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?”
时晚怔愣地看着他生气的面容,许久才回过神来,明明不是该她生气难过的吗,可最后好像是他更难过委屈。
“我只是,不习惯。”她只是不习惯展示脆弱,因为二十几年的时间里,软弱和泪水只会彰显自己的无能,她习惯了把所有掌控在自己手里。
萧霖睿转过头,面对她,他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力和失控。
时晚放下手中的烤串,擦了擦手,走到他身边蹲下,握住他的手:“我下次,会尽量都告诉你,坦诚的告诉你,好不好?”
萧霖睿伸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,用力抱住她:“我说过,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“你也说过,要跟我离婚。”时晚提醒他。
“那是因为。”他突然噤声,没有提起那个名字。
时晚叹了口气:“我救他。”
“我不想听。”
“不想听也听着,我冲进去救他是因为我熟悉地形,有把握出来,你是傻的吗跟着一起冲进去。”他们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。
至于她为什么熟悉地形,不言而喻。
“你有百分百把握吗?”萧霖睿问道。
“我知道,解释了你也不见得听得进去,我承认其中有我不想他死的原因,但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我要整垮云信,他出事,C&Y会受到负面影响。”
可在他看来,依旧是她为了祁景云,不顾生死地为他冲进火海。
时晚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,就像他埋怨她不信赖他一样,其实他同样并不信任她。
“不提他了,吃点东西吧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”时晚转开话题。
萧霖睿被她强行塞了一嘴的肉,思绪散了开来。
“手术方案已经出来了,等年后,我们就去医院治眼睛。”
“如果。”他顿了顿,“如果我永远瞎了呢?”
时晚拿过纸巾,替他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油渍:“我不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。”
也是,这样她就能永远肆无忌惮欺负他了。
“我请了全球最顶尖的眼科专家一起会诊制定的手术方案,手术成功的概率很高,别怕。”她摸了摸他的后颈,安抚着。
“嗯。”如果这样能永远呆在她身边,其实也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