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叹了口气,问道:“你真的不考虑去省厅?李处昨天还在问我。我琢磨着你去省厅也是好事,有李处在也……”
眼见老王又要开启唠叨模式,唐霜连忙道谢再见关办公室门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,将老王还未说完的话给关在了办公室里。
唐霜拍了拍胸口,长舒了一口气,走回许久未至的办公室,正准备推门进去,却发现办公室里陆煜祺反常地居然在帮李思远整理东西,两个人在说着小话。
“所以你和我师傅的恩怨到底是什么?为什么我师傅会说你欠她的,又说你不欠她。”
陆煜祺眨了眨眼,而后一个灵光乍现:“难道当初你和我师傅分手,是因为你劈腿?!”
李思远斜睨了陆煜祺一眼,把文件往纸箱里放的动作都顿了顿:“你想象力倒是和你师傅一样,越来越丰富了,瞎想到哪儿去了?”
难怪陆煜祺总是哪哪看他不顺眼,这都什么和什么啊?
李思远言简意赅地同陆煜祺讲了关于当初去省厅的那个机会,本来应该是唐霜的,但是唐霜因为周婉婷的事情放弃了,李思远递补了。
实际上当时李思远曾经劝过唐霜,有的时候很多事情,身居高位才能有更好的能量去推动去解决。
但是唐霜的选择也没有问题,如果不是唐霜选择留下来,这么多年一直在坚持调查,专案组后续的行动推进也不会如此顺利。
这件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,只不过是各自选择的处理方式不同而已。
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互相亏欠过。
没有说出口的,在时间和世事的冲洗之下,也不过化成了回忆的一隅。
李思远整理完自己的东西,走出大楼准备放上自己的车时,听到车头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招呼声:“需要帮忙吗?”
李思远推了推眼镜,看了看手中已经装的差不多东西,笑了笑:“那劳烦再做次免费代驾,送我去火车站吧。”
唐霜戴着墨镜,穿着卫衣牛仔裤,整个人显得活力干练。
李思远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,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大学时,那个在草坪上向他扔吉他过来,肆意而张扬的唐霜。
李思远忍不住低头浅笑,看来唐霜这次,是真正彻彻底底的放下了。
“其实在假药案之前,我就有回到过建宁。”
唐霜拖长尾音应了一声:“沈文彬没和我说,看来回头我得好好质问质问他,他这人胳膊肘往你那儿拐啊?”
“倒也没有,”李思远摇了摇头,“那次我来是出公差,来取个证,待了半天就坐动车回去了。”
不过李思远没有说出来的是,那次他在广安分局的大楼里见到过唐霜。
那时候他觉得,唐霜就像是一个自顾自把自己困在过去的人。
然而现在他发觉,可能是他想错了。
或许被困在过去的并不是她。
而是他。
“你现在很好。”
李思远这话说的突然,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。
唐霜握着方向盘一时间没听明白李思远说这话的用意,权当李思远是在夸她了。
她学着李思远的方式推了推墨镜,侧脸给李思远做了个WINK:“那当然。”
李思远看着唐霜笑了。
现在看来,是周婉婷给了他们一次机会。
一次让他们都放下以前的事情,向前走的一次机会。
他是这么想的,可能唐霜也是这么想的。
人永远不能够凭借着后来的洞察,对昔日的自我横加苛责,一遍遍的去试图推演,如果回到过去的某个节点,是否就能够改变未来。
那实际上是对现实的某种逃避,某种责任的推卸。
如果时光真能够逆转,真的能够回到过往,那么在彼时彼景,那时的自己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,踏上同样的一条路。
因为那一刻的自己,永远不是现在的自己。
正是因为过去,才造就了现在。
放下并不是忘却,而是与往事相拥,纳入每段岁月里的自我。
接纳过去,方能接受今时。
“到了。”唐霜踩下刹车,拉上手刹。
她看着坐在副驾驶坐上的李思远,歪了歪头,疑惑道:“你不打算对我说些什么吗?”
李思远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:“车你还给沈文彬就行了。”而后便拉开车门下车去拿行李箱。
唐霜将车窗摇下,趴在车窗上探出头来,对李思远挥了挥手,而后笑眯眯地对他说道:“再见,祝你一路顺风。”
李思远握了握行李箱的拉杆,推了推眼镜:
“嗯,谢谢你。”
他发自内心地真诚地笑着道了声:
“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