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陆煜祺还是开了警车去现场。
好在陆煜祺业务和技术上面都没有太大问题,虽然警车确实离合有点问题,但陆煜祺开的倒也平稳且迅速。
唐霜和陆煜祺达到现场时,定波桥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在现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,将围观群众和事故现场分隔开。
唐霜和定波桥派出所现场的负责人打了招呼,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正准备拉高警戒线让两人进去,就见陆煜祺长腿一迈,已经跨过了警戒线。
唐霜无奈,只能对有些尴尬的保安道了声谢,然后抬高警戒线弯腰钻了过去。
动作不帅没关系,不要闪着腰才是最主要的。
坠楼的人已被救护车拉离现场,只留下血迹斑斑点点落在草坪之上。
陆煜祺蹲下身,默默端详着草坪上遗留下来的血迹,而后说道:“这些血迹应该并非坠落后留下的,被害人的刀伤坠落前应该就已经产生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
陆煜祺指着草坪上那些血痕:“血迹的分布呈现滴落状分布,而非溅射状或集中状分布,且并非集中在坠落点的附近,更像是被害人的失血在坠楼前就已发生,流出的血随着跳楼的动作而分散开来。”
唐霜点头:“不错,不愧是高材生,这专业能力就是过硬。”
陆煜祺为自己得到唐霜的肯定而开心:“唐队你也是这么看出来的吗?”
唐霜歪了歪头,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居民楼房:“我倒是想的更简单些。这人应该是从这幢楼跳下来的,看到没,七楼的窗户敞开着。”
“我问过社区民警和小区物业保安了,这里的居民楼通往天台的门都是锁上的,他要跳估计就是从七层的那间跳下来的。”
唐霜跺了跺脚:“而且这草地挺软的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,七楼跳下来摔到这个柔软的草地上,不至于在现场留下如此血迹。
陆煜祺倒没有想到,唐霜的推理方式如此的简单粗暴。
唐霜示意他跟上:“走吧,去居民楼看看,看看他为什么跳楼。”
陆煜祺小步跟上:“师傅怎么就认为他是跳楼的,万一他是被推下楼的呢?”
“因为窗户没关。”
陆煜祺还发现,在回答他的问题时,唐霜也没有用上被害者这个称呼,而是换了“他”这样一个第三人称的中性指代词。
陆煜祺觉得唐霜心里已经有了她的想法和推理,陆煜祺还想再问,
唐霜“啊”了一声,将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了陆煜祺:“你内网注册还没弄好,所以死者的照片和信息你就先用我的手机看好了。”
陆煜祺便也顾不上再问唐霜问题,低头看起了唐霜手机上关于死者的信息。
因为坠落地点是草坪,所以死者虽然是脸部朝下坠落,但是面部损毁并不严重,很快便从人员库中匹配到了信息。
死者是市二中的学生,昨天晚上夜自习的时候向班主任请了假,说是今天家中有事,就收拾东西回家了。
结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。
“到了吗?”
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,只有楼梯,陆煜祺跟在唐霜身后往上爬着楼梯,发现唐霜突然停了下来,便开口问道。
然而唐霜却没有回答,陆煜祺放下手机,发现唐霜沉默的原因。
那敞开窗户的房屋应该就是这一间,然而紧闭的大门之下,红色的血液如同鲜红的眼泪,正通过门缝渗透出来,蜿蜒在暗灰色的水泥地上。
唐霜敲了敲门,无人应答,她皱起眉头,加重了敲门的力度,回应她的仍然是一片寂静。
唐霜一边按动着门把手,试图推开门,一边吩咐陆煜祺道:“赶紧打电话叫人来开锁,号码存在我通讯录里,备注里有开锁。”
陆煜祺却没有打电话,唐霜刚想问他还站着干嘛,陆煜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,示意她往后退两步。
陆煜祺半蹲下来,打量了一下门锁:“这种老式锁简单。”
他从裤袋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钢针,轻轻地插/入门锁,直到钢针顶端抵到锁芯,而后旋转起钢针,仔细听着锁芯发出的声音,以及与钢针接触的机械变化。
随着“咔哒”一声,陆煜祺顺势一转钢针,门锁随之打开,陆煜祺刚想说搞定,却被门开后袭来的浓烈铁锈味给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等到门完全打开,陆煜祺才发现,他闻到的不是铁锈味,而是血腥味。
门缝中的血痕只不过屋内血河的小小分支,屋内地面上满是流淌的血迹,墙壁上全是红色的溅射痕迹,血液已经完全将这间屋子染成了一片血红色。
而这血色河流的来源,是趴伏在地上的两具尸体,冰冷而毫无生气。
陆煜祺的喉咙紧了紧,肠胃开始猛烈翻滚起来,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酸水涌了上来。
真实现场带给人的冲击感,和他之前所经历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。
图片影像和证据细节,始终是无机的。
他先前所经历的大多是高智商犯罪,剥丝抽茧寻找细微漏洞,而他现在所面对的,是直观的血淋淋,直面生命的消亡和暴力的血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