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它的口中叼着半个橘子,身上都是绿叶,洋洋得意的跑到谢临渊面前,蹭他的裤脚。
陶酥一愣,扔了手上的蔬菜和水果,大踏步向外走去。
已近夏日,橘子树上虽未结果,却开满了花。
周米乐走的时候,陶酥曾说等秋天摘很多橘子给他。
可是现在,橘子树下一片凌乱,叶子和白色的小花落得满地都是,更有小些的树枝被折断了。
陶酥愣愣的看着橘子树,下一个瞬间,十九又跑了过来。
它飞快的爬到橘子树上,又踩掉了两朵花。
陶酥转头就走,她跑到旧仓库去,拿起赵叔常用的一把斧头,恶狠狠的走回来。
她能听见蝉鸣声,脑中嗡嗡的,几乎不能思考。
积攒了半年多的怨气和痛苦,此刻聚在胸口,随时都要喷薄而出。
她终于走到了橘子树下,也看见了那些站在客厅门口,瞠目结舌的同事们。
顾惟君似乎醒了酒,她看见陶酥拿着斧头,气势汹汹的走过来,立时便躲到了谢临渊身后。
“陶酥,你干什么!别冲动!”
似乎是谢临渊在对着她喊。
陶酥笑了笑,她没有再继续向前走。
她转过身,举起斧头,对准一颗橘子树,狠狠地砍了下去。
斧头很重,陶酥带着满腔的怨愤,轻而易举的在树上砍了个缺口。
树上的十九受到震动,喵呜了一声,跳了下来,落在陶酥脚边发呆。
陶酥不理它,举起斧头,又狠狠地砍了下去。
她力气用的太足,双手震得发麻,虎口也隐隐作痛,但她似乎全未察觉,毫不犹豫的再次砍下去。
所有的人都惊呆了,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拦阻,包括听见动静匆匆跑过来的赵叔。
白色的橘子花瓣簌簌而落,落在了陶酥头发上、身上,还有地上。
一下,两下,三下,四下,五下,六下。
陶酥也不记得砍了多少下,随着斧头砍落,她胸口的憋闷之气也在渐渐消退,手臂酸麻,头也发晕,但是脑子却清醒起来。
轰然一声,橘子树终于倒了。
陶酥的心瞬间平静,她丢了手上的斧头,再次看着橘子树发呆。
“临渊,我想吃橘子,甜的,不带一点酸的。”
“可以,我明天去买棵树回来,以后,你爱吃多少,就吃多少。”
“吃不了的,就让钟嫂给你做罐头!”
橘子树下,几多美好的回忆,在这一瞬间,都随着树死掉了。
“陶酥!”
谢临渊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,拿起她的手,“你没事吧?你的手流血了,我带你去包扎。”
他双眸中皆是担忧,甚至还有心疼。
陶酥茫然看向他,好像是在看从前的谢临渊。
大概一年半之前的谢临渊,还没有对她提出离婚深爱着她的那个谢临渊。
他款款深情,看着弱小的妻子,即使创可贴样大小的伤口也心疼的唏嘘。
不是那个厌倦了的谢临渊。
流产,车祸,离婚,都不能让他多关心半分的谢临渊。
陶酥以为,这是她自己的幻觉。
但是现在,这些都不再重要了。
她的另一只脚,终于也挣扎出了深渊。
橘子树轰然倒下的刹那,她清楚地发现,她的爱,也跟着戛然而止。
爱既消失,恨,自然也就没有了。
陶酥缩回自己的手,“谢临渊,我明天就会搬走。”
谢临渊目中明显露出了慌张,他看得出来,陶酥绝非意气用事,反而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。
“这里是你家。”谢临渊低声怒吼,“你不能搬走。”
陶酥俯身捡起地上一个树枝,摘下了树枝上一朵花,递给谢临渊,云淡风轻的说道:“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。”
谢临渊茫然接过,双手捧着,仿佛那朵白花有千斤重。
陶酥拿着树枝走开,不再理会呆站在树下的谢临渊。
“橘子很甜。”陶酥把树枝送给站在门口的顾惟君,“等秋天的时候,欢迎大家来品尝。”
“抱歉,搅了各位的庆功宴。”
“你,你为什么要砍了它?”顾惟君仍在震惊当中。
陶酥指着还在淘气的十九,“难道,你让我砍了它?”
顾惟君打了个寒噤,仿佛下一秒,陶酥就要拿起斧头砍了自己。
“我累了,顾小姐。”陶酥捏紧自己流血的右手,“以后,另外一颗橘子树归你了。”
“二楼是你的,三楼也是你的。”
“整个陶然雅苑都是你的。”
“谢临渊也是你的。”
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你求到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