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临渊觉得自己脑袋冒泡才会巴巴的去三楼感谢陶酥,隔着老远就听见叶苗苗在骂他。
说真的,他可真担心这聒噪声会吵到陶玉玲。
犹豫了半晌,谢临渊终究没有进去,把手里的蛋糕递给经过的宋可可就溜了。
叶苗苗一大早就来了,冷眼看着陶酥煮了醒酒汤送过去,回来就忍不住骂谢临渊。
恰逢宋可可端着蛋糕进来,说道:“先生送过来的。”
陶酥还没开口,叶苗苗先道:“看来这狼是醒了,东郭先生,可别被糖衣炮弹蒙骗了。”
宋可可失笑,“苗苗姐,你来了可真热闹。”
叶苗苗叹道:“这里待的我不自在,陶酥,我请你喝奶茶去。”
陶酥哪里都不想去,“家里有奶茶,你想喝就去倒。”
“家里的奶茶是人喝的吗?”
“外面的奶茶多好啊,稀碎的茶叶末,各种香精植脂末,还有那劣质Q弹的黑珍珠,想起来就上头。”
“你家里有吗?”
陶酥连连摇头,“没有,没有,真的没有。”
叶苗苗又道:“你看看阿姨穿的家居服多丑,她可是最爱漂亮了,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影响恢复,商场里那么多的花花衣服,你不去买点给阿姨换上吗?”
陶酥点头如捣蒜:“去的,去的。”
叶苗苗当真带着陶酥去商场买了很多漂亮的旗袍,又去咖啡店点了两杯黑糖珍珠奶茶,什么铺垫都没有,开门见山的道:“陶酥,搬出来吧。我养你和阿姨。”
陶酥一口珍珠险些没噎着自己,“什么?”
叶苗苗很正经,“我说搬出来,就住到阿姨的房子里。”
“年后我就回学校上班,反正我就住大学城公寓,平时也能就近去照顾阿姨。那个别墅像个活死人墓,再住你就傻了。”
陶酥咽下珍珠,拒绝道:“不许,我把妈妈的房子给卖了。”
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,“本来我今天就是要还你钱的。这是你的卡,我没动。”
叶苗苗惊道:“你把房子卖了?”
“是。我手里没钱了,妈妈还要吃药做康复,我这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,所以只好先把房子卖了。”
房子已经挂出去将近一个月了,最近两天才办好手续,不过陶酥急着用钱,没有卖出好价格。
叶苗苗急道:“你们离婚,难道谢临渊一毛不拔?”
“我不想要他的钱。”陶酥很倔强。
她不想物化这段婚姻,即使它已破碎,她也不想踩着宝宝去得到,宁愿忍痛卖掉母亲的房子。
叶苗苗想了想,拍拍桌子高兴道:“卖了就卖了,这样更好,你跟我住进公寓来,正好三间房,我们一人一间,多方便。”
陶酥显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,“苗儿,我不能拖累你,我会拖死你的。我不能对不起叔叔阿姨。”
“我有什么可拖累的。我一个人吃饱,全家不饿。”
叶苗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可陶酥却知道她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,越是这样,她越不忍心。
“现在不是很好嘛,你也看到,我妈妈住在这里,各方面条件都不错。”
叶苗苗审视着陶酥,“你不觉得自己很别扭吗?”
“你不接受谢临渊的钱,但却愿意住在他为你搭的金丝巢里。”
“你非要独自给宋可可发工资,又安心享受着陈姐钟嫂的照顾。”
“你到底是想远离他,还是要靠近他?你到底是爱他,还是恨他?”
“你敢爱敢恨,拿得起放得下,怎么这次就像是摔倒泥里,爬不出来了。”
恨当然是恨的,但爱,也是爱的。
爱情,绝不会随着婚姻的结束而瞬间消亡。
陶酥从不羞于承认自己的爱。
她坠入了爱情的沼泽地。
不能自拔。
有次陶酥半夜给母亲翻完身饿了,去厨房找东西,看见谢临渊和顾惟君才回家,商量着吃什么夜宵。
吓的她赶紧跑回三楼,此后再也不敢半夜去厨房瞎逛,她可不想三人相见,各自尴尬。
她像只躲在暗处里,见不得光的老鼠。
她总以为自己是豁达的,可是现如今,她和那些扭捏放不下的局中人一样,坠入了深渊。
其实陶酥挺羡慕顾惟君。
她似乎和自己同龄,不但家世好,学历高,还能吃苦,一点都不娇气。
陶酥天生是个懒人,她一天最少要睡十个小时,否则就做什么都没精神。
有个学期为了拿奖学金,拼命了两个月,简直就要“油尽灯枯”了。
她羡慕所有精力旺盛,每天两小时睡眠都能高效工作的人。
谢临渊就是这样的人,顾惟君也是,连宋可可都是。
放下手里的《临证指南医案》,陶酥拿起一本小说,对着病床上的母亲说道:“妈妈,今天继续读《苹果树》,艾舍斯遇到了他未来的妻子。”
阳光正好,晒到两人身上,母亲已经长出了些细发,上面有不安分的光在跳动。
陶酥握着妈妈干枯的手,轻轻读着那些浪漫又酸楚的情节。
就仿佛多年前无数个夜晚,妈妈给她讲睡前故事。
灯关了,她就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