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佩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开始浑身不自在,趁着老婆去接女儿,他打算去工厂里看看。
工厂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,夹在居民楼中间,沈佩习惯性地穿过巷子绕近路。
刚穿过巷子没多远,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余丰婷显然也认出来了,忙上前打招呼,“呀,沈大哥,真巧呀。”
沈佩笑笑,只是当平常邻里间寒暄,“是啊,你们这是去哪呢?”
“哦,我们正要去我爸家呢,这不快过年了,想着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。”突然想到旁边站着的李为,忙拉过来介绍,“哦,沈大哥,这是我丈夫,李为,之前出了一点小误会。”
李为看沈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,强挤出了一个微笑,递出手去,“沈大哥。”
沈佩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,伸手去握,“你好。”
空气一下子冷却,话题到了冰点。
沈佩轻咳了一声,“孩子怎么样了,伤好了吗?”
“没事没事,还没开学就给爸妈接回去了。”
“也好。”沈佩也有些聊不下去了,佯装看了眼手表,“我还有点事,先走了,再会。”
李为不经意瞪了眼余丰婷,余丰婷讪讪,忙上前问:“沈大哥去哪呢?”
“我前几天出差,今天上厂子里看看。”沈佩很想快速结束,但出于礼貌还是耐心回复。
“哦,是哪个荣鑫模具厂吧。”
沈佩点点头,“是呢。”
“那敢情巧啊,咱们顺路呢沈大哥。”
沈佩尴尬地笑笑,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,“那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一路上,余丰婷一直有搭没搭地和他插着话,李为倒是安静的很。
荣鑫模具厂前有块用砖块围成的圆形小田地,沈佩常常拿来种点小东西,这块地跟着厂的那块土地分配顺带着承包来的,去年被村里收了回去,村长是他们家邻居,说不着急还,让他先用着。
那地上还长着他去年移植的仙人掌。
李为一看,像是来了兴致,“沈大哥,这是你种的吗?”
“是啊,也就仙人掌好养活,不过地要收回去了,我正打算把它铲了。”
李为满脸期许地看着他,“我帮你吧,沈大哥。”
沈佩看着他,也不好意思拒绝,点了点头。
李为拿上靠在矮墙上的锄头,一锄一锄地顺着土铲。
“沈大哥,你别介意啊,他当农民当习惯了,看见土就忍不住。”余丰婷赔着笑脸。
“没事,男人嘛,总归是勤劳点好。”
余丰婷笑着应和。
正当李为铲的起劲的时候,一个人突然从远方冲过来,怒喝:“你们干嘛动我的仙人掌!”
来人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,白发已经遍布他的双鬓。
村里嫉妒沈佩的人很多,李海木就是其中最嫉妒的那一个,时不时地就爱过来挑点事。
李海木就是吃定了沈佩没有土地的使用权,故意来找事。
李为一脸不解,把锄头递给沈佩,冲那人叫嚣,“你谁啊?哪来的老不死的。”
李海木一点就炸,一下子冲过去和李为扭打在一起,“你特么说谁老不死的啊。小兔崽子,你要是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,爷爷来教教你!”
沈佩想拦,却也不知如何插手,只能让身旁同样不知所措的余丰婷赶紧去报警。
远方又闪过一阵身影,李海木的老婆抱着两个月大的孙子站在马路旁,她注意到这边的动静,把孙子往地上一扔,冲过来帮架。
眼看着李海木要把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大石头往李为头上砸去,沈佩不得已将手上的锄头向他背上砸去。
李海木吃痛,搬着石头就往沈佩这冲。
周围围了很多看戏的人,在沈佩来回躲闪的时候,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:“别打了!警察来了!”
李海木耳朵一灵,立马扔掉手上的石头,倒在地上装晕。
救护车和警车一起停在眼前,画面逐渐模糊,有医生护士抬着支架下车,检查躺在地上装死的李海木,有警察冲上来反扣住自己的手,李为早就不知道溜哪去了,就连余丰婷都不知所踪。
这一切都好像是一场荒唐的梦。
耳鸣声充斥在全身,还依稀伴随着婴儿犀利的哭喊,沈佩忘了李海木是怎么被支架抬走的,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警察带走的。
趁乱逃回家的余丰婷从回来以后就愈来愈不踏实,“大为,你说这能行吗?”
李为瞪了她一眼,“有什么不行的,有本事你让你那好哥哥把那五千块钱吐出来啊!”
他想起那钱就生气,猛吞了一口酒,“白白给人家带了一个月孩子,还害得我进了局子,丢了我的命根子,现在倒好,一分钱也不给。真就一王八蛋!”
余丰婷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,没有再说话。
反倒是李为把碗狠狠砸在地上,指着余丰婷吩咐,“要是警察来了就说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人!我身上的伤就说是夫妻吵架打的,反正医院也有证明。等这笔钱到手我就要买回我的麻将机!要是出了什么岔子,你就等着进医院吧!”
余丰婷只默默垂泪,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