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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第 1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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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脑中浮现起那晚在暗室里,孔隙间挤来的脏乱的光,与残恶的香;浮现起李大官人被肥腻的肉挤没了的双眼,一阵阵地恶心。

真要使她委身于人,倒不如去死。

倒不如去死。

长发忽被一双手拢起,一条刺目的红缯紧束,映在她惧恨的眉目间,度尘一时没继续,沉默片刻,却翻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,取出里头层层裹藏的一样物事。

她拿来与应怜。

本作一根金簪,递到应怜手中,她便觉出份量不对。更轻,想是铜或铁的,包了一层金漆而已。

但这簪子比法持送来的簪钗都长,足够挑在一年景花冠的最显眼处。

“这是什么?”应怜觉着讽刺,“与我添妆?”

度尘从身后执了她的手,让她去碰簪身最尖细的末梢,“铁簪,虽不如金簪华贵,但比金簪更硬。”

天光仿佛更暗了一层,一晃眼间,却仍是夕时之景,整间屋子笼在温柔的斜阳里,每一粒浮尘流动,似乎都有应得的归宿。

度尘的话一字一句,恍如平常,包裹在淡淡的神色里,“这是我初至此地,央一位恩客买来的铁簪。本想着挨不过去时,便用它了断,但到底挨过来了。”

她又为她盘了髻,将浓密的乌发戴在花冠里,细钗银梳都妆点了,最后掰出应怜紧攥的铁簪,果然插在冠上最显眼处,一伸手便能拔下。

“我将它赠你。你若想死,便拿它扎破了喉咙,一了百了。”度尘搓来温热的手巾,擦了她脸颊的泪,“你若挨过去了,还没死,我们便一起逃。”

应怜说不出话来,嘴唇颤抖。

“别哭。”度尘打开银粉盒,“我要给你抹粉了,眼泪会花了妆。”

应怜便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,将泪咽了回去,咬着牙,死死盯着镜中一年景的纱绢簇花,与冠上那支没入一半的铁簪,平生从未冲上这么一股生根的血勇,

“我不死。”她喃喃地说与度尘听,也说与自己听,“我不死,我要活着。”

活着,才能逃出去。

·

这一日懒散又局促地过了。

白日里赵芳庭与宗契只在船上消遣,连饮食也只用小船搭载送来,大船并不靠岸;待时分将晚,赶着谯楼禁鼓未响,大船一溜顺着宽阔的至和塘水道出城而去。城关卡子处早已打点好,守城的兵士粗粗看过一回,便教放行。

直待离城老远,宗契这才松下一口气,切悟何为“贼人胆虚”。

赵芳庭在舱里头窝了一整个白日,此刻也来船头松泛松泛筋骨,道:“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,县里哪敢张挂榜文?不过私下搜一搜了事。兄弟尽可放心。”

暮色四起,河面水汽濛濛,映得四野杳杳、连山带岫。大船行速稳便,艄公是自己人,心明眼亮,瞅定一处河岸野渡,便放下小舟,送两人携宝靠岸。

赵芳庭又牵来早备在此处的两匹马,俱神骏饱足、蹄昂鬃烈。他让了宗契枣红的那匹,自己骑了黑马,鞭指向遥遥某处,“虽不远,但那头人看菜下碟的本事尽有,没好马压阵,教人看轻了去。”

“那是什么地界?”宗契手搭凉棚,却只望见一带葱郁密林,隐约似有地势起伏。

赵芳庭嘿嘿一笑,催马前行,“你去了就知,总之哥哥不会害你。”

果真不远。两人进了一片林子,树影繁密,白日里或能透下一二光线;入了夜,不仗着灯火,路径黯淡迷离。赵芳庭轻车熟路,把两匹马系在附近一处圈墙马厩里,招呼宗契跟定上行。

原来是一处矮山,却没个正经的山路,只在树与树间踩出一条石棱突兀的小径来。宗契目力好,隐约瞧见最上头有翘起的高檐,也不知是什么个所在。

一路不逢个人影,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山,却摸进了一处小院,只从角门而入。宗契刚想着那一连院墙,仿佛有些眼熟,却不曾记得哪里见过这样漆色深沉、半旧斑驳的墙瓦。

开门的人是个僧衣僧帽的女尼,一张半老的面孔,肃穆沉默,见两人,合十行了个礼,不言不语将他们迎进来,仍关好了门,又带去里头。

院落连廊,雅致清静,似有灯光隐隐,却不在眼下。

宗契心中大不自在,寻了个空拉住赵芳庭,压低声音:“这是出家的尼寺?你怎好带我夜入此处?”

“山寺清静,别有洞天。”赵芳庭笑得像只偷了腻的耗子,“再走几步就到了,你跟来便是。”

想来这便是销赃的所在。一念及此,宗契又不免皱眉,怎么好好的山寺,做这样的勾当。

转而一想,他不也是有手有脚,却做了半道的贼匪。

算了,谁嫌弃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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