翟阙的脸就又红了几分,“边陲之地,黄沙漫天,伯娘过誉了,不嫌我灰头土脸就好。”
正说着话,花窗就被人从外推开,唐莲支着窗棱往上轻轻一跃,靠坐在了窗沿上,手上还拎着一杆兔子形状的花灯晃悠,映得他在暗夜里也轮廓分明,
“醒啦,快出来玩?”
“你有毛病啊,这烧刚退,玩什么玩。”
翟阙还在惊讶于吕氏变脸的速度,她已经起身去端了炖盅过来,用手心摸了摸罐身,温声道,
“先把这药喝了吧。不烫了。”
见识过吕氏厉声的样子,翟阙利落地下床穿好了外衣坐在木桌前,头也不抬地一勺接着一勺喝汤药,也不觉着舌尖发苦。
唐莲翻窗进来,看着翟阙的样子奇道,“真的假的?不苦吗?”
吕氏原本坐在旁边欣慰地看人喝药,被打断后不悦地啧了声,“你不是炖了鸽子汤吗,去看看好了没,好了端过来,吃完药刚好喝鸽子汤缓缓。”
翟阙这两日没睡好也没吃好,睡足后,将一罐子炖得软烂的鸽子连汤喝了个干净,连用来提味的红枣都被他塞到嘴里当甜点吃了。
吕氏看得展颜,唐莲却皱着眉。
一直到吕氏走了,两人歇下,唐莲才把还撑着肚子躺不下的人圈进怀里,用下巴蹭着他的头发,一会又俯身下来将唇面贴上翟阙的后颈,翟阙吃饱喝足眼睛都睁不开,被他蹭得小声哼唧。
唐莲吻了吻他的耳尖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,
“他们给你委屈受了?”
翟阙听出这语气里的不对劲,反手去摸他的脸,语调轻松,
“怎么会,谁敢给我委屈受。”
唐莲埋首在他颈间,语气闷闷,
“我知道,你是翟家的宝贝。没人敢给你委屈受。”
翟阙从他怀里起身,烛火已熄,只从花窗处透来一丝雪光,照着唐莲的眉眼。
唐莲瞳仁色浅,原本没有半分乖觉。看着他时,那双眼睛澄澈潋滟,却比路边淋了雨的黄耳还要乖几分,透着湿漉漉的衷心。
幼时圣人曾赏过翟阙一盏琉璃盏,八瓣莲花流光溢彩,他将手抚上唐莲的眉眼时突然想到,若是有朝一日他的肉身注定要腐朽,一定要将这双招子盛在那琉璃盏里日日供着,才不算是靡费。
唐莲自然不知他想些什么,看着人发愣问道,“在想什么?”
翟阙摇了摇头,“那你呢?你说说看我是你的什么。”
“你自然也是我的宝贝”,唐莲凑上来吻他的脸颊,
“我的珍宝。”
又吻他的眼睛,
“我的双目。”
“画师没了这双目就什么都不是。阙儿于我,便是如此。”
他又凑上前搂着人,攥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眼睛,
“若有一日我负了你,就把这双眼睛赔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