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莲一踏上木阶,仿佛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环绕着他。
木阶上血已干,像他平常作画用的朱砂般给整条阶染上了殷红。
短短几个时辰的大起大落,让他心跳如鼓,眼前一阵红,一阵白,一阵黑。
一口气爬上顶层时,他想找的人却不在,只有一个盘腿而坐的身影背对着楼梯口。
老和尚双手合十,闭目盘腿,仿佛在专心诵经,划破的两只手腕染红了袈裟。
血枯的和尚面前,棋盘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经书,棋盘对面还有半碗茶,仿佛刚刚才和人坐而论道,一晃神听他讲经喝茶的人早已不见了身影。
晚风吹过,经书被翻动,露出了底下什么东西的一角,唐莲推开经书,那是只坠着三颗赤玉珠的长命锁,如意云头上还挂着红绳。
寺里的晨钟敲了几声,才把唐莲震醒。
他哆嗦着伸出手将那枚长命锁塞进怀里,从阁楼的小窗子里透来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疼,喉咙也干涩。
他想起那夜怀里的人低声道,“唐莲,你亲一下我。”
目光灼灼,赤诚不设防。
他的心像被突然攥住了一样,他不敢正视心里越来越没法压制的冲动,他还记得他是被疯子缠上的亡命之徒,而他是定了婚约的金枝玉叶,云泥之别,他不敢肖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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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翟府的路上,唐莲设想了无数种可能,翟阙若真的因为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,那么所谓“滥杀”大概也是个伪命题了。
日头一点一点升起,策马的人却如坠冰窟,扬起的马鞭越来越急促。
连开门的下人都被他的脸色骇了一跳,
“唐公子?怎么了这是,您先进来喝盏茶歇歇吧。”
唐莲摆了摆手,“你家小公子呢?”说罢就要往里进去映雪阁,却听下人在后头道,
“小公子昨天去时府找小时公子玩了,一夜未归。”
看着唐莲急慌慌地翻身上马,下人心里嘀咕,唐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。
时府离翟府不过几条街,唐莲却骑得又出了一背的冷汗。晨风拂面,让马上的人稍微清醒点后,他才发觉自己的手一路上都在不自觉发抖。
时府管家正带着下人晨起扫洒,看着一匹快马急勒在府门前不禁“诶呦”了声,马上的人下了马就直往府里冲,他忙让几个下人拦住,
“敢问公子姓甚名谁,是找老爷还是少爷?我好着人通传一声。”
唐莲平复了口气,忍下推人的冲动, “我找小公子。”
“小公子?”
唐莲大概是昏了头,改口道,“翟家小公子,翟阙,在你府上吗?”
“啊,在的,我这就着人通传一声。这个时辰,少爷他们不知醒了没有。”
唐莲看着通传的下人进了门,趁管家转身的工夫,跃过了时府的墙头,悄悄跟在那下人身后,绕过影壁和前院。
通传的下人停在了一扇门前,正拢袖准备叩门,唐莲从柱子后出来一脚踹开了门,在下人讶异的神情里进了房。
看清里面的景象时,唐莲脚下一顿,愣在了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