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度叹了口气,“回大人,我那大舅哥是武夫,粗鲁鄙夷,脾气也不好,还不是迁怒于拙荆,要我说这个担子最后还得是落在我们夫妻头上。赵大人可得多担待这点啊!”
奇了怪了,他裴度岳家的家事,裴度夫妻掺和也是正常的,但是怎么会让赵非勒多担待点呢?
赵非勒呵呵笑道:“无妨无妨,慕姑娘那么的明丽清秀,即使有个不懂事的哥哥,婚事也不会忧虑太久的。”
屋内响起几声怪异、暧昧的笑声,像是赵非勒的几个亲信心知肚明什么事,他们不约而同地为此事笑起来。
何岳大声道:“赵大人心胸宽广,依我看慕家不仅缺个主事的,还缺个管得住他那个哥哥的,磨一磨他那硬骨头。”
沈秋珏的神情明显阴沉了一点,主簿在他旁边更为恭敬地候着。
裴度附和:“谁说不是?依我看,要是赵大人娶了妻妹,那就是很圆满的了。就只是,少不得是赵大人多贴补、上心些,慕家不晓得沾了多大的光!”
主簿有点听不下去了,沈秋珏已经抬脚跨进了堂内。
堂内肃然安静,赵非勒和何岳最先站起来行了礼。
“沈国公。”
“沈大人安。”
周围人站起来一片,纷纷行礼。
沈秋珏看向何岳和赵非勒,眼底有寒意,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赵非勒面上尴尬,何岳心惊胆战,两个人一时间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沈秋珏的气场太过压迫,现场顿时十分安静。
大家都明白,沈国公是问罪来了,刚才大家的嬉笑取闹被他全听见了,纷纷思索自己刚刚有没有说到什么涉及他的话。
可是方才,大家没有半句提到县主,更没有一点提到他沈国公啊?
“没归档的卷宗堆积成山,又有冤魂错案惹得民间谣言甚嚣尘上,你们不秉公严明,恪尽职守,当这讼棘堂是你们处理私事的会客堂了吗?”
虽是问句,沈秋珏的音量越往后越沉,这话一出,大家更是战战兢兢额头冒汗。
“赵大人,你身为大理寺卿,就是这么服众的?有些话,不需要我点破,好自为之吧。”
眼看沈秋珏拂身要走,赵非勒焦急道:“沈大人,下官是偶然为之,恰巧被您撞上了。您看您这是要去哪儿,不如留在署衙用过饭再走。”
沈秋珏微侧过身,斜眼看他:“我要去办案。”
说完,他带着主簿径直出了门,离开。
讼棘堂内众人维持原状起码有一刻,现场仍然寂静。
何岳和裴度看着赵非勒,指望赵非勒有点什么表示。赵非勒一甩手,咬牙呵斥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!都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!”
这边,沈秋珏走出了大理寺,主簿相送到大门口。沈秋珏的马车就停在门前,他的属下跪下。
主簿忍不住问了句:“大人看过卷宗,有眉目了吗?我们这些人是两眼一抹黑。”
沈秋珏沉吟:“先从漕帮和私盐这两条线,逐个排查。我此去京兆府,京城中近三年的私盐案,登记在册的漕帮,都要调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