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岳一看到沈秋珏出现,立马行了拜礼,高呼:“沈大人!”何怀瑾在一旁傻愣着,何岳赶紧扯了他儿子的袖子,“行礼呀!”何怀瑾有些迟疑,但还是行了拱手礼,称道:“沈国公。”
慕夏肃然立正,拱手道:“大人。”
慕喻晚回头一看,虽然琉璃伞很大但是这个距离实在太近,没有给她行礼的余地,她拘谨不定,讪讪道了声:“大人。”
沈秋珏眼光从她头顶扫过,不咸不淡“嗯”了一声,即是回答了众人。
一时间,沈秋珏不说话,没人琢磨出他阴鸷的神情下在想什么。慕喻晚回想起,刚才何岳得意洋洋提及“国公府的县主”,她看了眼沈秋珏的车马停在不远处,想必是也听到方才何岳口中的话了。
何岳仍然鞠着躬没起来,这拜礼虽然恭敬规范但是一直保持着也是挺累人的,慕喻晚暗叹佩服。
慕夏最瞧不惯为官者媚上欺下,这下拳头捏紧,哼了一声。
沈秋珏举着伞,伞下只有慕喻晚和他二人,他身后的下属也都清一色打着淡青色的伞,一个黑衣下属递了把伞给慕夏。
沈秋珏冷言道:“何寺丞,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。”
何岳脸色一僵,将身子弯得更狠,“大人休听旁人的污蔑之语,我们何家乃是清白之家,那奸诈恶徒攀咬实属无妄之灾啊。”
慕喻晚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,道:“寺丞大人,你说谁是奸诈恶徒?你何家是清白之家,我们慕家难道就是能污蔑人的了?”
何岳眼睛斜向上看了眼慕喻晚,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插嘴说话,斥了一声:“乳臭未干的丫头懂得什么?你心悦怀瑾,但也不能瞎说啊,县主宽宏大量可也不意味着你能到何家来胡闹!”
慕喻晚气急,嘴唇都在颤抖,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何怀瑾在一旁实在听不过去,头低下,皱眉重声道:“爹!”
慕喻晚怒极反笑:“真想不到我爹从前和您这种人来往。”
何怀瑾的双手和眼睑一同垂下,何岳身子躬着头却猛地抬起来,何岳恶狠狠盯着慕喻晚:“你爹迂腐顽固,我与他不过是同门之情,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!”
慕喻晚心寒,寒的是一她爹以挚友待人,人却称他迂腐顽固;二是何岳如此恼怒仍不忘言语中撇清和慕家有私底下的交情,好在沈秋珏面前证明何家清白,否认何怀瑾的婚约;三是何岳从前伪装得很好,一副清正长辈的样,还参加过她和慕夏的满月宴,如今却对她恶言相向。
慕夏听了这话,还要上前打人,何岳见状吓得退缩一步。
慕喻晚叫停:“哥!不用跟这种人纠缠,我们走!”
慕夏握紧伞柄,怒道: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人善被人欺!真以为我们慕家好欺负了,我看这门亲事确实该作罢!但是是何家有错在先,是我们慕家退的婚,你们记住了!”
何岳怕他做出更过激的事情,没有再言语,而且弯腰太久一把骨头疼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慕喻晚和慕夏向沈秋珏致谢告辞,两人要离去,慕喻晚走到慕夏的伞下,沈秋珏道了声:“且慢。”慕喻晚和慕夏顿住脚步。
慕夏谨慎问:“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?”
沈秋珏让下属拿他的大氅来,披在慕喻晚身上,慕喻晚十分推辞还是拗不过,这大氅披在她身上甚至有种滑稽的感觉。衣服实在是太大太有气势了,而她本人娇小单薄,非常不衬,衣服下摆拖到地上长长一段难免沾湿。
慕喻晚看了眼慕夏,见他有点惊讶但是没有说话,于是也就接受了。
沈秋珏像是在给她解释一般,道:“马车上只备了这件,姑娘将就着穿。”
将就?这样一件绣着繁复花纹的黑色大氅,一看就是他本人风格的衣服,应当价值不菲,她只怕弄湿了弄坏了把他惹恼。
慕夏无言,手中的伞更往慕喻晚这边倾斜一些。
沈秋珏看向何岳,伸出手掌往上抬了抬。何岳见此喜上眉梢立马直起身子,他直身后“唉哟”了一声似乎是腰部有闪失。
沈秋珏冷语问:“何寺丞,贵公子到底从前有过婚约没有?”
何岳看了眼何怀瑾,不停地递眼色,见他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:“不曾。”
沈秋珏了然,一只手背在身后,他眼风扫过慕喻晚的脸,又回到何岳身上,“果真不曾?”
“容下官直言,小儿和县主,那是板上钉钉,没跑的事情,怀瑾他为人清正有才学,势必会一心一意对待县主,过去即使有点什么……”何岳被沈秋珏的眼神注视得有点害怕,声音弱了下去,“只是口头约定,水过无痕,不必细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