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秋珏气笑了,“以你的性子,与人身份又如此悬殊,他还能逼迫的了你不成?我问过你身边的近侍,是你约他去庙里的,在禅房你对他做了什么需要我提醒?真是我往日太纵容你了,这样的内情传出去,你还要不要做人?”
沈君念汗如雨下,眼泪夺眶而出,焦急道:“爹,您相信我,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,我……”
沈秋珏没有说出口点破的,是沈君念设计那位何公子与她单独相处,并且她还给何公子下药这件事,这要是传出去,祖祖辈辈的脸都丢光了!
沈秋珏背着手,微叹了口气道:“你在宫中这些年,皇后对你也宠爱纵容,何至于对那寺丞的儿子如此念念不忘?非他不可?”
沈君念眉头夹紧,低下头,“女儿不能说。”
沈秋珏没把她的抵抗当回事,“那你就在这里跪到能说为止,已经让人听了丑事,无须再让外人背地里道我家教不严。”
他抬脚往祠堂外走去,走了几步停住,侧身对沈君念道:“另外,下人的嘴堵干净点,我一试就什么都说,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个祸患。”
沈君念感到后背一阵发凉,她许久不曾看到去寺庙那天带着的五个下人了,和人问起都说是手脚不伶俐国公爷打发了出去。以她爹的风格,五个人也许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。
沈秋珏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,提醒道:“名声对女子很重要,这个不需要我再备述利害关系。我女儿一向聪颖的。”
沈君念迟疑片刻,点头,“是,女儿记住了。”
“那个何公子有什么心上人吗?此事既定,你想必也早有考量,我只问他可算良人否?”
沈君念这下弄明白了,爹还根本不知道怀瑾有个未婚妻,这个未婚妻还就是慕喻晚!不过这点小事,没有什么必要讲出来徒增烦恼。
“不曾有。”
沈秋珏看了她一眼,出去了。
慕家。
慕喻晩回到家中,她本想悄悄穿过回廊潜入自己房间,谁承想一家子都没睡,都在厅中等她。
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母亲的声音有些训斥,又有些担忧,“晚宴怎么样?”
慕喻晚看了眼,厅堂灯火通明,几根红烛已经只剩下半根拇指长短。
厅堂上座当然是母亲,她右手边坐着哥哥,哥哥竟然回来了!姨娘坐在左侧的椅子上,紧挨着姨娘的是她的姐姐。
慕喻晚按捺住兴奋,回复了母亲的话,跟姨娘姐姐问了好,然后扑到慕夏跟前,盯着他坐看右看道:“哥,你竟然有空回家,怎么样?北戎的兵是不是个个人高马大,很难对付?你有没有受伤?”
慕夏本来板着脸,此刻噗地一笑,“你呀,还是个小孩子。”
慕喻晚听了这话垮了脸,“我看你也……”我看你也一样。但是仔细看去慕夏确实很不一样了,五年前那个脸颊略带圆润的少年人褪去了稚嫩,胳膊手臂肉眼可见的肌肉,已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军士了。
所以她只好转移话题,“有没有带礼物给我?”
“有倒是有。但你得说说,你和何怀瑾是怎么回事?那小子要是始乱终弃,突然变心,我一定不能饶了他。”
其他几人的目光也贴了过来,慕喻晚不好意思起来。
她跺了下脚,“别提他,好不容易看到哥哥,我今天已经放了话,说这婚肯定要退的。”
“胡闹!”母亲语气带了斥责。
“本来就是非退婚不可的,母亲难道要让我过去当妾?”
母亲一看要发火,已经站起了身要发作,姨娘这时候却走了过来。
姨娘用特有的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,温声道:“喻晚,姨娘是过来人,跟你说句自己家的话,这女子不比男子,既是青梅竹马又是娃娃亲,倘若退了婚,对于名声是大大有损害,再寻亲事可就难了。再说,老爷走得早,你不像旁的女子有父亲做依靠。如今你岁数也不算小,我们认识的人家里,便没有超过十七岁的还未出阁的。仅凭意气,往往会把事情弄得更糟。”
“反正我不嫁了!谁爱嫁谁嫁!”
慕喻晚在家中一向是乖巧的,这次不避不让,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