察觉到自己此刻的不对劲,闻妙苍白地笑了一下,笑容是那么难看。
潘峰仍旧关心至极,“是不是轮岗太辛苦了,昨天没睡好?”
闻妙昨晚确实一夜都没睡好,不仅浅睡眠,还时梦时醒。
她做了个离奇的梦,梦里生父在对自己拳打脚踢,好在是梦,她并没有感觉,打在身上不痛,梦里闻妙很想要去看生父的脸,却始终很模糊。
越用力越无果,最后突然惊醒,眼前是她熟悉的小屋。
后半夜更是支离破碎,这一个梦不断重复,她不断失败,眼前的人一会儿是生父,一会儿变成了陆悼,一会儿他们二人合体了。
合体的那一刻,因为是陆悼,身体的痛感回归,她全身很痛,内心很愤怒,试图反抗,还击……画面像声画不同步的电影,眼前的人不确定是谁,连她自己也怀疑了“我”是我吗?
她不确定,因为梦里的那个人能说话,能骂人,还始终在疯癫地笑,状态和自己太不一样了,她不敢认。
她晃晃脑袋,再次觉得太阳穴扑腾扑腾地麻,回归现实。
「嗯,睡得不好,可能是太累了。没事别担心我,我会慢慢调整。」
潘峰黝黑脸庞上一双明亮的黑眼珠,因闻妙的脆弱而展露动容,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,他突然凑近,两手抬起,想要替她按压太阳穴,但并未真的贴合上闻妙的脑袋。
用一种妇女之友的友好声音,潘峰说:“我学过按摩,要不要帮你缓解一下?”
闻妙生理性躲避,「不用。」
以往潘峰就放弃了,但今天他莫名想继续坚持,手停留在空中,靠近闻妙的位置。
“下午的工作一点不轻松,你这样疲惫我都不敢使唤你了,作为朋友,想为你做点什么,这都不行?”
闻妙没心情去思考潘峰对自己的心是单纯还是有意的,她就是不想让人碰自己。
心里仍旧坚持拒绝,突然桌子前的电梯豁然打开,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位男生,正是姗姗来迟的轮岗新人。
他尴尬极了,“对不起我来晚了,没有迟到吧。”
这是对潘峰说的,但潘峰愣在原地,和闻妙处于同一种惊愕之中。
因在新人背后,还未关闭的电梯厢内,陆悼正以敏锐的眼光机关枪一样扫射潘峰放在闻妙脸颊旁边的手,潘峰感受到了男人间的敌意。
闻妙再次见到陆悼,像噩梦追到了现实,她想逃,想给自己大腿狠狠掐上一把,想告诉陆悼她去意已决,想彻底断了两人的联系。
鬼使神差地,她抬手握住了潘峰的手,看似强硬,实则只有靠近她的潘峰看出来,这一只手如水中浮萍,拼命抓住自己,无力极了。
嗯,我就是故意的。
她们两手相碰的那一刻,陆悼的右眼莫名地跳了一下。
电梯里马秘书和张副总对视一眼。
张副总:小马,一段时间没见,剧情跳到哪里了?
马秘书:别问,我什么都不知道,知道也不能说。
潘峰没有给闻妙按摩,绅士手把她的手握住,放回她侧边,回眸看向陆悼,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我知道了,你的心里是他。”
既然这样,我会退后。
闻妙的手在颤抖,浑身又僵硬如一块冰,却坚强地固执地,宁愿挫骨也要说出这句话。
「你说错了,我心里没他。他是陆总,我只是小小员工,我们之间相差太远了,我配不上他。」
闻妙瞪着陆悼,你听见了吗?我说出了你最讨厌的话,往常你最不愿意听到的话,生气吗?难过吗?
但,我说的不是事实吗?陆家,我确实高攀不起。
闻妙在说气话,在说狠话,一场战争或是争吵,必须双方棋手都落子动兵刃才行,闻妙觉得她都这样了,陆悼肯定会出声辩论,哪怕也同样是气话,狠话。
谁知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闻妙和她身边站着的潘峰,朝着电梯内的张副总说:“宣传部员工氛围不错,如果好事成双,记得去集团财务登记领取陆氏发的福利。”
平淡至极,拳头被风吹散,化为一片轻飘飘的沙子。
闻妙没想到陆悼居然祝福她和潘峰,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,他难道一点不生气吗?一点不在乎吗?
张副总都懵逼了,闻妙不是陆总的小女朋友吗?怎么不吃醋,还祝福?
马秘书了解陆悼多一些,知道他不是那么快变心的人,只觉得他在说反话,给张副总递了个眼神,让他快点蒙混过关。
动得最快的是陆悼,他一秒都等不及了,主动去按了电梯运行,关闭电梯门的动作。
于是一扇门缓缓关闭,车厢往下继续。
场面死一般宁静,闻妙咬着唇,想发火却无人应,生闷气。当然,说分手的是她自己,但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翻篇了,这就是资本家的没有心吗?
潘峰咳嗽几下,“时间不早了,闻妙你先进去,我给这位登记,一会儿去找你。”